或許是敏銳地察覺到了我情緒的變化,穆春辰在我完全不想直視她眼睛的時候用那雙藍眼睛擔憂又焦急地看了過來,

''你還好嗎?還在難過嗎?''

我今天在她面前丟了太多次臉,似乎連腦袋的持續高溫都已經習慣。''我沒事,去休息吧春辰,剛才麻煩你了。''

''好。''她低下了頭,神色晦暗不明。

關上房門的一瞬間,所有的疲憊感都捲土重來,簇擁著我向床撲過去。我在眼睛閉上之前爭分奪秒地洗漱後,再也扛不住枕頭和被窩的誘惑,趴在床上睡著了。

我應該是做噩夢的,或者乾脆沒有夢。可是我卻夢到了漫山遍野的春花,母親站在花海中和老爸擁抱,他們看起來幸福又美好,像一幅畫一般。他們似乎看不見我,依偎在一起,耳鬢廝磨,討論著她肚子中孕育的第一個新生命該取怎樣的名字。

而我,遠遠地望著這副場景就足夠了,對於一個孩子來講,父母恩愛幸福,或許是他誕生以後最初也是最長久的願望。

……

熟睡的林浩半張臉都埋在枕頭中,呼吸平穩綿長,一個粉發的女人坐在床邊,靜靜凝望著他熟睡的面孔。是穆春辰,她在聽到林浩的呼吸節奏逐漸變得均勻後悄悄地進來了,她的視線像月光一樣柔和悲涼。

窗外有一縷被風吹起的白色髮絲,穆春辰有所察覺般抬頭望去,對上了一雙和她如出一轍的藍色眼睛。''出去說吧,''穆春辰悄聲說道:''別吵醒他。''

白髮的少女眨眼般就消失了,待穆春辰走到客廳時,她又像鬼魅一般出現在陽臺上,穿過了玻璃門,飄在半空中與穆春辰對視。

''姐姐。''

寂靜了半晌,還是穆春辰先開了口。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白髮少女如幽靈般在客廳飄來飄去,輕柔的捲髮隨著她的動作像雲朵一樣浮在半空中,''你簡直給我們族人丟臉。''

沒有在意女人的指責,穆春辰坐在沙發上給自已倒了杯涼透了的茶。

''我不明白,姐姐。''穆春辰低下頭,耳畔的髮絲垂落在肩頭,擋住了她的臉,''我聞到他身上像是被雨水淋溼一樣的氣息就想要落淚,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落淚。先前都是別人告訴我,這個地方你該哭了,很感人,我才會流下淚水。可是現在為什麼這麼想哭,明明沒有人告訴我應該哭啊。我明明沒有心臟的,為什麼胸口好疼。''

聽見妹妹的訴苦,白髮少女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收起了剛剛見穆春辰時那副尖銳刻薄的模樣,飄過去手足無措地想要安慰她,卻因為自已這副特殊的模樣無法碰到妹妹,只得訕訕地收回了手,

''你是被人類給影響了,神樹賜予你三樣能力:力量、遷移與複製,前兩樣先不談,獨獨第三個複製能力,這種沒用的東西能讓你複製人類的情感,使你像人類一樣容易被情緒影響。我就說你本不應該來地球直接接觸情感的。''

''我控制不住,當初請求父親派我們來地球探查時,我就抑制不住自已的興奮,我想自已終於有機會接觸這顆只記載在古籍上的星球了。我聽說這裡有許多美麗的植物與動物,還有擁有我們不曾有過的情感的人類,他們善良寬容,熱愛著自已的家園。''

''嗤,''白髮少女冷笑一聲,''你看看人類愛自已的家園嗎?''

穆春辰低下頭又不說話了,她看著如今的地球也說不出人類愛自已家園這種話。自前些年世界戰爭爆發之後,地球上超過一半的國家都參與了這場戰爭,有些國家甚至違背了聯合國條約,使用了毒氣、核彈等違背道德的武器,地球一片生靈塗炭。

如今穆春辰所位於的東方大國還算是比較好的了,沒有被戰爭波及,汙染本來並不嚴重,可惜被多年前鄰國排放的核汙水持續性地影響著,各種植物動物也是不斷地走向了滅絕。

戰爭之後,情感喪失綜合症就爆發了。人類岌岌可危的生存環境更是雪上加霜。

''袁雲棠是被塞恩帶走了嗎?''

半晌後穆春辰抬起頭問她,''昂,對,那傢伙想讓你回去,費盡心思想讓你對人類失去興趣,比如,奪走對你來說比較重要的人。''

''我又不喜歡袁雲棠。''

''但你肯定會去救她,因為她是你媽媽的學生。''

''別這麼瞭解我。''

''抱歉,我們一起活了將近一百年,很難不瞭解你。說實話,你衝動、莽撞、盲目、單純,除了戰鬥力強外毫無優點。''

''……''穆春辰不說話了。

白髮少女揉了兩下她的腦袋,看起來心情愉悅地說道:''過幾天塞恩估計會來聯絡你,做好準備一拳打爛他的腦袋吧。誰讓他幫著迪曼麗那隻瘋狂吉娃娃隱瞞真相、逃避處罰。

還有,

你得牢記你的身份,你來自光榮的瑪澤利亞,身體裡流著宇宙的血液,你是被神樹賜福的孩子,但別妄想著拯救一切。告誡的話就到這裡,要怎麼辦隨你,時間到了,我走咯。''

話音剛落,白髮少女的身影就消散了。寂靜的客廳又只剩下了穆春辰一個人。

''我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她搞不懂,一切的一切都搞不懂,她從誕生到現在似乎都掙扎在迷惘之中,明明有了父親和姐姐,卻還是感覺像什麼都不會留下一樣,也許總有一天,自已身邊的一切都會消失不見,她恐懼著、期待著這一天,也許她本就該一無所有。

她似乎感覺自已沒有存在的價值。

瑪澤利亞,一個怪物盤踞的星球,有著恃強凌弱、自私自利的子民,漆黑的永夜本該永遠籠罩著這片罪惡之地。可是,神樹降臨了,神樹就是瑪澤利亞的太陽,祂為漆黑的世界帶來了光明與生命。無數瑪澤利亞人死後將再次從神樹的果實中誕生,直到變得足夠強大。

穆春辰從神樹的果實中初次降下,與她同時誕生的還有姐姐,一果兩胎。果實裂開時,她看見無數的生物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地觀察著她在透明的玻璃倉內到處吐泡泡,姐姐安分得多,趴在果殼上一動不動。直到父親將她們姐妹從水中撈起,將她們抱在懷中,給她們取了名字,她叫布莉絲娜,姐姐叫斯涅可。

當然,布莉絲娜是她曾經的名字,儘管兩者都一樣好聽,她卻更喜歡穆春辰這個名字。

在很小的時候,兩姐妹就分別展示出自已不同的才能,一個聰慧過人,一個力大無比。於是斯涅可姐姐被接去跟著父親學習,姐姐被牽著走進和她頭髮一樣潔白的研究所,她則被帶到了訓練場上,以人類的時間來算,整整一個月她們才能見上一面。

訓練場上什麼都有,破碎的骨頭、滿地的血跡、斷掉的頭顱。瑪澤利亞人只擁護強者,他們從不會施捨給弱者任何資源,在他們看來,沒有價值的人就應該去死。可是憑什麼,弱又不是原罪,每個瑪澤利亞人生來又不能決定自已到底是強大還是弱小。

第一個和布莉絲娜戰鬥的人是訓練場的一位士兵,他高大強壯,已經贏下了無數次比賽,而今天,他的對手是一隻還沒有他膝蓋高的幼崽。

結果是他輸了,小小的布莉絲娜輕而易舉就能躲過他的攻擊,她一拳就把士兵砸下了擂臺,圍觀的群眾叫嚷著,''殺了他'',弱者就該死,別浪費任何資源。

可是她沒有,她覺得自已已經贏了,她獲得了勝利,為什麼還要再殺掉對手,所以布莉絲娜放走了士兵,以一整天的飢餓為代價。

她餓得眼冒金星,蜷縮在禁閉室冰冷的地面上反省,老師說她太不瑪澤利亞了,居然犯這種放跑對手的低等錯誤。後來是姐姐來看她,餵給她水喝,給她食物吃,斯涅可姐姐說,別再犯錯了,布莉絲娜,我不想在果實裡看見你。她記得那天姐姐的頭髮很白很軟,有很香的氣味,

後來她變得很強,強到整個訓練場都不是她的對手,與她比賽的每一個人都沒能活著走下擂臺,她的最後一場比賽對手是她的老師,老師微笑著告訴她,贏下比賽,然後殺了我。

藍色的血液灑在了擂臺上,濺到了布莉絲娜的臉頰上,父親伸出手替她擦乾了血,從此以後她就是父親身邊最強的戰士,或許整個瑪澤利亞都沒有人有資格當她的對手。

踩著弱者的血液走上最強的寶座,布莉絲娜感覺自已噁心得可怕。

她覺得自已並不算是真正的強者,那什麼是真正的強者?

或許是像姐姐一樣,就算腿腳不便,終日坐在輪椅上,也能用她聰明智慧的大腦造出許多新奇的發明;或許是父親和塞恩叔叔那樣,領導著瑪澤利亞征戰四方,不,塞恩還是算了,那個陰險的傢伙足夠噁心。

無論怎樣,反正強者不會是自已這種欺壓弱者傢伙。

伴隨著這種迷惘,布莉絲娜成年了,她開始思考更多事情,為了知曉更多,她選擇向父親請求翻閱他收藏的書籍。

於是布莉絲娜在書中遇見了一顆湛藍色的星球,像她的眼睛一樣藍,它的名字叫地球。地球上有植物,會開出不會蠕動的花朵,有溫暖的陽光照在草地上,有藍色的海洋隨著潮汐起伏,降下的雨水滋潤著萬物,一切都是那麼新奇。

真美呀,她想,那裡的光來自太陽,整個世界看起來都那麼和諧美好,如果能守護這片美好,她是否就是真正的強者了呢?不過目前是不是強者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要踏上那片充滿生命的土地。

她向父親申請了前往地球探查,父親靜靜地盯著她看了半晌,最終在姐姐提出一同前去地球時同意了她的請求。

但走的時候卻被訓練場的同學纏上了,這位同學叫迪曼麗,要求布莉絲娜和她比上一場。她拒絕了,因為迪曼麗一看就很弱,一拳下去就會光速在果實中重開。

既然已經決定守護,那就沒必要再讓雙手沾上血跡。更重要的是,她急著去地球。

沒想到不甘心的迪曼麗在她的飛行器上動了手腳,她沒有按計劃路線躍遷抵達地球的中心,而是降臨到了一望無際的白色荒原上,飛行器徹底摔壞了,砸在裂開的地面上,沉到了地底下。

爬上岸的布莉絲娜沒站穩摔了一跤,腦袋撞到了石頭上,好訊息是沒流血,壞訊息是她暫時性地失憶了。

咦,這裡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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