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各位現在可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關大人也領了一隊人走西線找你們呢！”陶五山上下打量張思齊，似是在確定他全虛全尾，安全無虞，“殿下何在？可還安全？身邊還有多少護衛？”

張思齊可算見到救星：“大哥再跟我往上幾里地，便能接應到殿下，幸好遇到陶大哥，我們正缺人手！你可不知昨日——”

“昨日殿下出來迎接勃律賀禮團，迎到使團時天色已晚，使團所攜禮物貴重，禁不起快馬顛簸，只得在山裡紮營一晚。未及時回報關大人，叫諸位勞煩了。”曹瑞達打斷並接過張思齊的話頭，“既碰上陶大人知道關大人方位，還請您帶我等過去，安撫一二。”

陶五山頓了一下襬手道：“我喚個小的去與關大人講一聲便可，咱要緊接了殿下一同下山。”

“殿下玩心重，怕這一路還要遊山玩水一番，還是接了關大人一道去見殿下吧。”曹瑞達半點不鬆口。

張思齊雖覺得曹瑞達實在太過小心了，但總不能拆他臺子，也只好趕緊催促陶五山：“西線可就是走撫松峰那路？並不遠，陶大哥快帶我們過去找關大人吧！”

陶五山見拗不過這倆人，“行，我帶你們抄個小道，咱儘快過去，省得叫殿下久等。”

“謝過陶大人了。”曹瑞達拱手謝禮過後，便擺出個背手仰首的姿勢，滿是京官蔑視地方官的德行。

這番做派瞧得陶五山與張思齊面面相覷，互相打了個眼色。還能咋地？供著唄！

而實際上，曹瑞達身後跟著的同僚卻瞧見了他打得手勢，這姓陶的恐有詐！他是家中庶子，讀書又不過是個認識字的水平，那些之乎者也的駢文華藻他可編不出來，得不到他老子一個太學博士的青睞，可他姨娘商戶出身，雖無大富大貴，但金銀細軟也湊得出一車！秦郎中令的夫人秦吳氏常常光顧他外家的頭面鋪，饒了幾套華貴翠玉頭面並金銀若干，便塞了他做了御前侍衛，便是不得聖上閤眼，多和勳爵子弟拉拉關係也算回本。

曹瑞達不受父親重視，自打年幼便在外家鋪子中廝混，算是半個生意人，最擅長瞧人臉色。陶五山初見張思齊時眼神便關切大於疑惑，開口還問了殿下身邊還有多少護衛，常人不該先問他們昨日是因何事誤了回城的時辰？

他恐怕是知道他們為何耽擱了路程才下意識沒問，疑惑怕也是張思齊為何衣著整齊，並無打鬥痕跡吧？

果不其然，陶五山帶他們越發往山林中扎，張思齊這愣頭青還發問：“陶大哥，我們不是去撫松峰見關叔？怎麼是上山的路？”

“正是，走大路便要下山兜一圈才能找到關大人，走小道雖難走些，倒可橫插過去，節省時間。”陶五山伸手比劃著方向，“你瞧咱這大方向可不是西嘛！”

曹瑞達身後的陳文龍家中是斥候起家，家學淵源，確實認路的高手，凡走過一遍的路，沒有記不得的，他小聲在曹瑞達耳邊提醒：“這是往昨日礦坑的路。”

曹瑞達想陶五山領了十餘人，定是想把他們就地解決，再去殿下那兒分批擊破，把他們扔在礦坑附近，還可造成是昨日混戰死傷的假象。但如今敵多我寡，還有張思齊這太過輕信他人的愣頭青，可如何是好？

總不能真的帶著他繞回殿下身邊，侍衛隊並上賀禮團人數雖佔了多數，可沒傷沒痛的卻不多，更別提都是疲憊不堪了。

可光靠自已？說的輕鬆，他有自知之明，他與陳文龍雖機靈，打架卻是半吊子。真正能打的，算上張思齊也才兩人，對陣這十餘拿著大刀的衙役，未免太過勉強！

陳文龍也明顯意識到了現在的僵局，“昨夜瞧這小張大人殺得甚瘋，應該能助咱逃出生天吧？”

昨夜曹瑞達自保已是不易，哪裡還有餘力看別人大殺四方，“你確信？那小子看起來不牢靠。”

眼見著離礦坑越發近了，曹瑞達咬咬牙，三十六計想不出來，拖一下總行吧？

他氣喘吁吁地招呼：“等等，歇會兒！”便往樹上一靠，往下一滑，癱坐下了。

他一副玉面小生模樣，瞧著就是家裡花錢塞的關係戶公子哥，走不動路也不叫陶五山起疑，只以為這公子哥實在無用。

張思齊趕緊來扶他，“曹侍衛，別叫殿下那邊等急了，咱快走吧？”

曹瑞達趁他扶自已，趕忙抓緊機會在他耳邊低語：“陶五山有詐！”

張思齊呆愣之際，果不其然，陶五山等不及了！

“小心！”曹瑞達抓著張思齊脖領子就地一滾！躲開衙役劈來的大刀！

張思齊反手抽出佩劍格擋回去，目眥盡裂:“陶大哥！你竟然與賀家叔侄是一夥！”

“快別廢話了！”曹瑞達撥開擋在他身前的張思齊，“打啊！”

曹瑞達灰頭土臉的在地上左滾右滾，全賴張思齊勇猛，才只是損了截衣袖而不是胳膊！

如他所料，他這點花拳繡腿的假把式，給聖上表演個練兵那是精神抖擻，碰見這刀刀致命的，可真是百無一用！他看明白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別拖後腿！逮著個空，他二話不說，幾下竄上了樹！他焦急的看著樹下三人和衙役纏鬥，這包圍圈眼見越來越小，他急得滿頭官司，四下尋摸，真是半點法子也沒有！他總不能摘這樹上的果子砸死衙役吧？

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曹瑞達眼前都開始過跑馬燈，細數自已不夠孝敬姨娘，不夠給自已那老不休的爹添堵了！卻見不知何時一黑衣蒙面人加入了戰局！此人乍一看瞧不出是敵是友，步法詭異，像是繞著這圈纏鬥不休的人轉了一圈？

等等！底下人怎麼都停手了？

風吹葉動，露出縷光來，曹瑞達才看清這人手上竟然拽著截鐵線？

“都別動啊，”那人啞著嗓子，聲音難聽得比貓抓門板還令人難受，“各位的脖子可都繞在這一根絲上，說好聽點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難聽點各位現在可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