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的刀起於規則。

要想達成“被學者的刀砍中”這一最終結果,只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第一,被學者“看見”聯絡。

第二,學者揮刀。

換言之,只需要滿足這兩個條件,就必然會被學者砍中!

就跟人被殺就會死一樣,這是無法迴避的規則,不能說不想死就不死。

因此當學者的最後一刀揮出的時候,整個蔚藍都受到了影響。

幾乎所有人的聯絡都被切斷了。

……是的。

幾乎。

因為蔚藍——這個世界,真的太大了。

而且更為關鍵的一點在於,這個世界上偏偏有那麼一群人,成天琢磨的就是如何打破既定的規則。

……

某座公交站臺附近的小巷。

來自於蔚藍官方的風衣中年人、目擊者大隊長、以及那位最為神秘的目擊者持刀人,三人齊聚於此。

風衣中年人並非超凡者。

可他到底常年接觸原能與超凡者們,而學者的最後一刀也實在是太過沉重了。

因此,風衣中年人也隱約感覺到了那一刀的存在。

他下意識地想要去躲,但似乎也無處可逃。

“啊!”

本能讓風衣中年人驚撥出了聲。

大隊長沒有叫,但臉色同樣難看。

她觀察周圍的方法,是透過自身的原能特性強化周圍的無機物,進而判斷周圍情況的。

因此大隊長可以明顯感受到一種異樣感。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與一切無機物的關聯都被剝奪了,對於大隊長來說無異於再“盲”一次!

很可怕。

但大隊長從來就沒在怕的。

她有那個自信。

就算是這輩子再也不能用原能特性了,大隊長也覺得自己能坐穩那個最強目擊者的位置!

不為什麼,就因為大隊長是大隊長。

不講什麼道理的。

大隊長隨即屏息凝神,準備應對那道未知攻擊的到來。

而就在此時,那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叔”忽然站了出來,攔在了大隊長與風衣中年人的身前。

“嗯,是跟我差不多型別的原能特性。”

“但……還是不太一樣。”

“借了詭異生物的規則?是連結類嗎?”

持刀人從黑匣子裡掏出了自己的直刀,然後將其橫刀攔在了眾人身前。

叮!

刀未出鞘。

但似乎是響起了什麼東西砍在金屬上的聲音。

等到大隊長再睜開自己無光的雙眼觀察起四周,忽然間發現一切都變了。

一種令人窒息的陌生感襲來,除了三人腳下附近的這“一塊”。

而風衣中年人則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大叔持刀人的地中海頭上又掉下了幾縷頭髮,同時他額頭上的抬頭紋也多了幾分。

啤酒肚更大了。

風衣中年人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見此情形,持刀人略顯靦腆地笑了笑,“我也就能做到這樣了,別見怪哈,別見怪……”

望著這般古怪表現的持刀人,風衣中年人一時間有些摸不到頭腦。

幸好,在場的三人裡還有一個最不喜歡彎彎繞的大隊長。

“小子,坐下說。”

言罷,大隊長盤腿席地而坐。

那種周圍的陌生感侵襲著大隊長,只有與大地接觸才會讓大隊長略微安心一些。

持刀人隨即也坐了下來,風衣中年人自然不好推脫。

在三人都坐下來了之後,持刀人搓了搓臉,向風衣中年人伸出了自己的手。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目擊者的持刀人。”

“……哦哦,您好。”

風衣中年人接連打量著眼前的持刀人,依舊沒有從對方形象上的巨大反差上回過神來。

持刀人眨了眨眼睛。

“怎麼了?”

“沒事,就是……”

風衣中年人思量再三,到底還是苦笑著無奈道:“您的形象較之於另外兩大超凡勢力的領頭人來說,讓我覺得有些……意外。”

會長小姑娘很漂亮。

社長乾脆就是一團意識。

他們嚴格說來都很酷炫,與眼前的這位持刀人似乎都不是一個世界的。

“這其實都是你們的一廂情願罷了。”

持刀人聳了聳肩,咧嘴笑道:

“高手的形象不一定都是瀟灑帥氣的,但我其實也不算是高手啦,普通的超凡者都能把我吊起來打。”

“嗯?”

聽此一言,風衣中年人心生不解。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真的是個沒什麼天賦的人。”

持刀人攤開雙手,緩緩解釋道:

“與星辰商會和深空學社不同,目擊者組織的‘持刀人’並非實際上的領導者。”

“目擊者組織真正的決策層,其實是那些隊長們,外加海城的負責人。”

“我和大隊長更多的職責其實是‘兜底’。”

一邊說著,持刀人一邊取出了自己的把直刀,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它。

好漂亮的一把刀。

雖然還沒有出鞘,但已經是很漂亮的了。

“從單純的超凡戰力而言,大隊長是最強的目擊者,所有敵人針對目擊者的行動都必須考慮大隊長的戰鬥力。”

“再說我,我其實是很沒用的啦!”

“我所能依靠的,只有這把刀。”

說著,持刀人拍了拍自己的黑匣子,而後澹笑著介紹道:

“我並非特性者。”

“?!”

聽此一言,風衣中年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由於出色的職業素養,風衣中年人並沒有下意識地感嘆,而是警惕道:“這是能對我說的嗎?”

風衣中年人到底不是超凡者,而蔚藍高層內部同樣也有著一些複雜的鬥爭在。

目擊者的持刀人輕易吐露如此重要的情報給自己,真的沒關係嗎?

持刀人卻搖了搖頭。

“從來就不缺持刀人。”

“只要目擊者還在,持刀人就在。”

“問題的關鍵在於這把刀,在於這個黑匣子。”

說著,負責人將手裡的刀裝回了自己的黑匣子當中。

風衣中年人這才注意到,持刀人手中的黑匣子竟然是最老款式的那一批。

實用性與泛用性極差,早在血幕戰役結束後不久就被淘汰了。

新款的黑匣子與武器並不存在相容問題,為什麼持刀人不更換新的黑匣子呢?

“真正代表了持刀人身份的,是這把刀。”

持刀人微笑著對風衣中年人說道:“如果你拿著這把刀,你也可以自稱為持刀人。”

“這把刀只有兩個規則。”

“一個是‘橫’。”

“將刀橫過來,就能夠擋下一切‘規則’。”

“一個是‘斬’。”

“將刀豎過來,就能夠斬斷一切無形的‘概念’。”

持刀人緩緩道:

“當然,這是有代價的。”

“抵擋規則會大量削減壽命。”

“而斬斷‘概念’則會即死。”

“所以目擊者的每一位持刀人一生只能夠揮出一刀。”

“每一刀,都能將一個‘概念’從蔚藍之上徹底抹除,唯一的條件就是必須要徹底的‘理解’這一概念。”

“再所以,每一位持刀人都必須擁有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地揮刀的意志。”

持刀人說著。

越說,風衣中年人便越覺得嵴背發涼。

他忽然意識到,目擊者組織從一開始就沒有以什麼“蔚藍的英雄”自居,他們一直以來都在強調他們是一群偏執狂加瘋子。

風衣中年人頓了頓,而後詢問道:“您是第幾任持刀人?”

“第五任。”

“這也就是說……”

“是的。”

持刀人點了點頭,“目擊者組織已經消除了蔚藍之上的‘四個概念’。”

“——而且,除了持刀人本人之外,再無旁人知曉。”

風衣中年人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大隊長。

大隊長稀鬆平常地聽著,無光的雙眸裡還有澹澹的笑意。

笑得令人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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