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我們可是要攻入涇都？”一眾魔族長老翹首以盼新主指示，涇都乃是魔域新都，因著受了天界管轄格外繁華，比起華舒統治之下的舊都可謂過之而無不及，更何況百萬魔軍窩在這舊址也非長久之計。若能拿下涇都也算是給天界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一個下馬威，也是向其他五界證明魔界便不再受制於人了。
上座的人動了動鮮血一般殷紅的嘴唇:“區區涇都，孤，瞧不上。”她看著這些臣下一個個無措又慌亂的神情倒是覺得分外有趣。
“哈哈哈，瞧瞧你們這副樣子，當真是難堪大用呢！不如你們猜猜，孤，想要何處？”幾位長老都是魔界有頭有臉的人物，肯向她低頭不過是為了魔界存亡，可看著她這副瘋癲的模樣實在不敢放心大膽將魔界的未來交到她的手裡。
“魔尊難不成想要直攻仙界？”奕妨經了上次的打壓實在沒敢開口，倒是長老當中看起來最年輕亦是立於最人後的一人開口。
聞言她倒是端正了身子，頗有欣賞意味的瞧著他:“你叫什麼名字？”
“下臣原釵惺殿第十七代長老宣唯晟叩見魔尊。”只見他從人後走上前來直接行了叩拜大禮，震驚了前方這些年邁些的長老。
“你區區一個主理打雜的小魔上來摻和什麼，快快退下去。”在他們眼裡他不過是個靠著廕庇得來長老之位不懂事的年輕人，便有人開口呵斥。
“竟有人膽敢在孤面前放肆，拖下去，責打八十魔杖。”她瞧了一眼昨日萬殊站的位置，空空如也。是啊，她的阿姐如今心狠手辣，殺人都不用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費力。他怕是不會像從前那般整日跟在她的後面趕也趕不走了。
“你這毒婦，竟敢杖殺長老！我魔族軍士都睜眼看著，我倒是要看看你能這魔尊之位能坐到幾時。”方才開口勸退宣唯晟的長老被魔軍架了出去，八十魔杖足以滅了他的魔靈，他也自知難逃一死索性破口大罵。
“你可願輔佐孤？”她對方才那人的辱罵充耳不聞，大殿內上到長老下到魔侍何人不是兩股顫顫。
“下臣有幸輔佐尊上自是願為尊上肝腦塗地，在所不辭。”他抬頭直視著上座人的雙眼，心裡想著他的機會終於來了，即便是要向著一個女人低頭。
“孤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野心，很大的野心。”許是意識到自已失態，急忙將頭垂了下去:“下臣要輔佐尊上一統六界，若無野心談何輔佐？”
此時的萬殊正於龍漓泉旁一遍又一遍的施法設陣，試圖搜尋出白傾傾的精元，哪怕只有一絲絲呢。可所做之功皆是徒勞，莫說精元，哪怕是一絲絲氣息都不曾尋到。
“你又去尋找她的精元了？”看著一身狼狽衣襟前還有若有若無鮮血的他她甚是心疼，想要伸手為他拂去肩上的落葉他卻躲開了。
“阿姐，幫……幫幫我，可……好？”設陣耗費耗費太多精力他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說話都這般艱難，可見他是搏了命。她對上他那淚眼朦朧的面孔不由又是一陣心軟，溫聲細語的說道:“阿姐已經回來了，你所求已然達成。答應阿姐別再去了，好嗎？”聽了她的這番話他像是瘋了一般:“為何你都能從那復生，傾傾不能，她為何不能？”他大力的捏著她的肩，她的怒氣一下子便從心底竄起。
“那我便告訴你為何，因為那泉水是華舒的魔血所化，而我嫁於他時我二人血脈便相融了。那泉於我是療養妙藥，於她卻是剔骨之刃，她的神魂被剔出肉身後便會一點點融進泉水，此後世間便不會再有她。”
聽了她的話他一整個癱軟下去，是他親手殺了傾傾，她什麼都沒做錯，他為了一已私慾，害死了她。她還說要嚐嚐人界各色的美食，卻被他誆騙到如此地步。
她卻臉色突變，揪起他的衣領:“你愛上她了？你……不，你只是愧疚對不對，你對她只是愧疚對不對？你說呀，你說話呀……”她的話恍若驚雷一道劈在了他的心頭，讓他渾身為之一顫。
他為她變著花樣做著山楂糕，各種各樣的蜜換著口味還特地打聽了許許多多秘方。他也在她無數次為著因果愁眉不展之時開解於她，他喜歡清淨卻從未厭煩過她嘰嘰喳喳。在那幻境裡成婚時她雖頂著瑤泠的臉他卻心中也泛起過一絲漣漪。他親手將她送向死路，她走的乾乾淨淨。她一定很疼，她那麼怕疼，她也畏水，她那樣信任他。可他都沒讓她再說一句話。
他笑了，癲狂大笑，眼淚早已不受控制的流出。就那樣躺在地上，他感受著心臟傳至四肢的疼痛。她肯定會疼哭的，他都不曾見過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是他親手將她斷送了，真的好疼。猛然間一股腥甜直衝上來，一攤鮮血留在地上，四濺開來的血液彷彿都在嘲笑著他的愚蠢。
“傾傾，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身旁的人瞧著他這副樣子也許還是想挽回些什麼，用她的手慌亂的為他擦拭唇邊的鮮血，一邊擦著一遍嚷道:“遊兒，阿姐在，阿姐在這，忘了她吧，你看看阿姐，這具軀體不就是她的嘛，我的樣貌與她並無差別，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啊！”他卻閉上雙眼任著她隨意擺佈，如同痴呆一般嘴裡重著那句我早該知道的。
一大清早便看見他拖著身子走回院內，似是受了極為嚴重的傷，許多青絲一夜之間變成了白髮。
他們師兄妹二人急忙放下手中擺弄的草藥上前攙扶:“老頭，師父，你怎麼了？”兩人不約而同說出這句話。
他接連著幾聲咳嗽才掙脫他們的手:“老了不中用了。”情緒很是低落，垂著頭走進了他的臥房。
白傾傾過去開門卻發現他設了法術，門根本就打不開。
“傾傾，過來坐吧，師父也許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