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人不算多,陸楚英耳目敏銳,辨出聲音來自顧玄朗。

不過眼下的口舌之爭,本就源於她和呂氏,她沒想拉別人轉移火力,笑著接話,“三嬸怎就生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說說笑笑不是正常?”

她語氣平和,就像尋常打趣一般,聽在呂氏耳裡,便是肆無忌憚的囂張。

注意到自已失態,呂氏斂了斂神色,“是,咱們都是一家人呢。”她坐在夫君邊上,氣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沒瞧見她被人欺負麼,竟然一句話都不幫忙。

顧叢鱗卻是當沒看見,女人之間的爭論,他要是摻和進去,顯得他太小家子氣了。不過清朗這個媳婦倒是個有脾氣的,看他大嫂陰沉的臉色就知道,大房以後要熱鬧起來了。

眾人這會的心思都在陸楚英身上,她是新人,有人對她好奇,也有人對她充滿了怨恨。

陸楚英只當沒看到,悠閒自得地坐著喝茶,直到老太太過來。

顧老夫人今年六十有六,兩鬢斑白,人看著精神頭一般,瞧見陸楚英的裝扮後,也是皺了眉頭。但陸楚英畢竟是長房孫媳婦,她活了那麼多年,到底還是更沉得住氣,簡單問候兩句,便和柳氏提了一句,“楚英來京都沒多久,你這個做婆母的多上心一些,該提點的地方說仔細一點,她是遠嫁而來,沒有旁的依靠。”

這話是說給兩個人聽,一個是告訴柳氏要教導陸楚英,還一個是提醒陸楚英,她在京都只能靠夫家,畢竟孃家遠在西洲。

柳氏想到了昨晚張媽媽的回話,心裡竄著氣,但又不想被其他兩房看了笑話,笑著起身回了一句好。

陸楚英則是裝作沒聽懂的模樣,繼續喝茶。

老太太說幾句話就乏了,只留下呂氏一個伺候,讓其餘人散了。

陸楚英跟顧清朗並排走出壽安堂,正打算回院子裡,柳氏身邊來了人,讓陸楚英過去一趟。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上,陸楚英跟著到了大房院子,正好她也想和柳氏說個清楚。

她剛進屋,柳氏便厲聲道,“你給我跪下!”

屋內只有張媽媽一個,陸楚英身邊的玉珠嚇得抖了抖,陸楚英卻是眉目堅定,站得筆直,反問道,“為何?”

“你……你又忤逆我,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好好好,你問為什麼,那我與你好好說道說道。”柳氏的手放在把手上,用力攥緊,“其一,你當眾把我的人拒之門外,不聽長輩教導,便是不孝;其二,你今日穿得不倫不類,讓人看了笑話,簡直毫無規矩禮儀可言;其三,你現在頂撞於我,更是忤逆!”

深吸一口氣後,柳氏看陸楚英還直挺挺地站著,心頭更堵,她都拿出這般架勢,就不信陸楚英不害怕。

“母親說錯了。”陸楚英不卑不亢地看著柳氏,“皇上的賜婚旨意寫著我賢良淑德,品行良善,這是皇上都承認的事,母親卻覺得我粗俗需要管教,這是在質疑皇上的旨意嗎?”

柳氏自然不敢,但誰都知道,聖旨上必定是往好處寫,陸楚英和賢良淑德一個字都不沾邊。

可陸楚英搬出聖旨,柳氏頓時啞口,想不到話來反駁。

陸楚英繼續道,“至於衣服,我再說一次,這是三爺同意了的,不然他怎麼會讓我這樣來請安?母親要怪,就去怪三爺吧,畢竟我確實不太懂京都的規矩,竟然有人新婚夜不圓房,您說說,我與三爺是不是京都的頭一份?”

她自然不想和顧清朗圓房,不過這個事柳氏不佔理。柳氏敢這麼做,是想著陸楚英心悅顧清朗,且這個事說出去丟人,覺得陸楚英一定不會往外說,才敢這麼做。

現在聽陸楚英張口閉口圓房,柳氏憋紅了臉,“你……你不知羞恥!”

“誒,母親怎麼又忘了,皇上可是誇我賢良淑德,您這麼說我,又想與皇上對質嗎?”看柳氏挑起眉頭,陸楚英的唇角帶了幾分笑意,她從小騎馬打架,本就不是柔柔弱弱的閨閣小姐,與父兄守城時,不知聽了多少罵戰。柳氏這點心思,在她眼裡算不上什麼。

上輩子是被豬油蒙了心,全心全意倒貼顧清朗,這才會一忍再忍。

眼下重活一次,看清現實,自然是怎麼舒爽怎麼來。

看柳氏又說不出話來,陸楚英臉上的笑意更深一些,“至於現在,我無錯之有,為何要跪?”

面對柳氏,她是一點也尊敬不起來。

既是長輩,也要先修品行,才能讓小輩心服。但柳氏處處刁難,不分青紅皂白地問責,陸楚英只覺得柳氏品行低劣。

她確實不太能融合進京都的生活,要她一味愚孝順從,那是萬萬辦不到的。

而她這句無錯之有,讓柳氏直接拍了桌,“你處處都是錯,怎麼還好意思說沒錯?你們陸家就是這樣教養女兒的嗎?”

“還請母親慎言,我們陸家世代鎮守西洲,為守護大燁疆土不知犧牲了多少人。您說陸家教養不行,可以問問天下人同不同意?”陸楚英沉下臉來,“今兒過來,我也想與母親說幾句。我嫁給三爺是改不了的事實,我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您寬頻於我,我自然敬您十倍。往後日子怎麼過,還是取決於您。”

“你放肆!”柳氏唇瓣氣得發抖,“我可是你長輩,你竟然威脅我?”

“兒媳沒有。”陸楚英垂下目光。

她不是威脅,是提前敲打兩句。但柳氏應該是聽不進去的,畢竟柳氏一心想讓柳扶茵嫁給顧清朗,卻被她橫插一腳,恨不得她快點去死。

“陸楚英,你……”柳氏剛抬高音量,屋外傳來敲門聲,丫鬟說三爺來了。

聽到是兒子,柳氏急忙壓低音量,深呼吸後才讓兒子進來。

門開後,柳氏剛做出委屈模樣,想與兒子告狀,卻被陸楚英搶先開了口。

“既然三爺找母親有事,我便先回去了。”陸楚英和柳氏虛虛行禮,說完就走。

轉身時,手腕突然被一隻大手握住,溫熱的觸感讓她瞬間皺了眉頭。

“我是來尋你的。”顧清朗嗓音清潤,鬆開陸楚英後,才與他母親行禮問安,“方才陸家派人來問回門的事,想來母親也累了,兒子先帶楚英回去,改日再來叨嘮母親。”

面對兒子,柳氏強橫不起來,心中不爽陸家著急派人來,但還是作出慈母模樣,“好的,那你們先回去吧,規矩的事不著急,來日方長。”最後四個字,她是看著陸楚英說。她在顧家汲汲營營二十幾年,就不信治不了陸楚英的囂張勁。

陸楚英就沒把顧家人當回事,聽到孃家來了人,一路快步往秋桐苑去。

還在路上,她便迫不及待地問,“是我嫂嫂身邊的人嗎?可是有什麼事?”

顧清朗看陸楚英這麼上心,全然沒了在壽安堂無所謂地模樣,不知為何,心口突然有些泛堵。

他走在後邊,眉心微擰,“陸家沒來人。”只是他的一個藉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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