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從餘酈正城門的方向燒起來的。

餘酈這座城池很小,比霽北城還要小上三分。霽北城尚且還有城正,由州府管轄,但餘酈這座城池被明啟帝交給於承平後,那小小的城正就被調去西方,餘酈城由於承平一人管制,城內計程車兵也只聽於承平的排程。相當於餘酈城內,於承平就是個土皇帝。

前些日子於府出事後,原本要從於府運走的藥物在府邸內擱置了些時日。於承平那天沒有見到楚雲秋,卻見到那個蒙面的江湖人,他一直覺得於府出的事情就是餘酈城內住在客棧裡的江湖人乾的,可他去搜過沒搜出什麼東西,也沒搜到那個失蹤的服藥的人或者屍體,他就不能跟客棧那些江湖人大動干戈。

那些江湖人有的出身名門,比如什麼鴛鴦派的大師兄,或者是什麼陰陽門的親傳弟子。也有的不是什麼門派,卻早已在江湖裡傳出名堂。西祁國內朝堂與江湖互不干涉,可若是江湖裡真有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死在餘酈,那這些江湖人的門派長輩或是其他一些有關係的人肯定都要來跟他討個說法,這便是件極其麻煩的事情,別的不說,於府里弄的這些毒藥的事情,定然是會被捅出去。

於承平自然不想這裡的事情被捅出去,畢竟他是土皇帝,卻不是真正的皇帝。真正的皇帝遠在京城,袖子抖一抖這鍋就可以甩在他這個土皇帝的身上,路見不平的江湖人如果拿他開刀,只要天子不發怒,於承平即便是死了,那也是江湖人懲奸除惡的好事。

但最近四面八方的人催得急,非要於承平這幾天趕緊把這些藥都運出來,於是今夜亥時過後,四五輛運著紅木製成的藥箱的馬車就從於府出來了。運送藥箱的都是吃得膘肥體壯的好馬,於承平還派了兩隊人一路保護,自已也親自護送,就是為了在如今不太平的餘酈城內將這些藥安全送出城。

不過這一行人還沒到城門口,驟然一聲嘯響渡空而來,那是輕功施展到極致時掠起的風聲。一位黑衣披髮,腰掛大刀的男子手裡提著兩顆頭顱,輕輕一擲,那兩顆帶血的頭顱就滾在馬車的面前。馬兒受驚,仰身而起,又重重落下,把那兩顆腦袋踩成了稀碎。

那頭顱破碎時濺出的血在寒冷的地面凝成冰晶似的花朵,於承平只在一瞬間就看清地上那兩顆腦袋的面目,就是他派去客棧外盯著那些江湖人的那兩人。他驚得抓住腰側的大刀,“你們——怎敢?!”

他驚怒交加,那攔路的黑衣男子神情卻分外冷漠,“於大人指責我們之前,先捫心自問下自已,又怎敢拉著這一車的東西出城而去?”

於承平的臉色變了又變,不知幾時馬車已被江湖人包圍,他厲聲道:“你們江湖人又何必摻和進我們朝堂的事情?”

黑衣男子眉頭微挑,似有幾分冷笑,“那是朝堂的事麼?這真的只是朝堂的事麼?”他接連兩問,一句比一句氣勢逼人。最後一字音落,殺意直逼到於承平的面目。

江湖人和於承平的兵馬立即交起手來,於承平以為這些江湖人是要跟自已拼死相搏。他憤怒又不甘,不想死在此處。然而就在纏鬥之際,那黑衣男子忽如落葉般落在馬車頂上,袖子一振,隨著噼裡啪啦一通亂響,本來裝著藥箱的馬車炸裂開,繼而火光沖天而起,四周開始瀰漫起火油與硝煙的味道。

火光便是從這一刻,一直滾滾燒上夜空。

於承平見藥箱被毀,驚怒交加,雙目圓睜,眼角幾乎崩裂出血。他此時也不顧得其他,一旦這些藥箱被毀,上頭鐵定會怪罪下來,立即指揮手下救火。然而黑衣男子此行便是為了毀掉藥箱裡的毒藥,那火焰燒得濃烈,四周又無備水,撲之甚難。

江湖人毀藥之後即刻遁走,於承平哪會輕易讓他們離開,怒道:“將士聽命!餘酈閉門鎖城,今夜城中,江湖人一個不留!”

城門口紛亂之際,擂鼓聲起,本來入睡的百姓被火光聲嘈雜聲擂鼓聲驚醒,有幾家將門推出條縫,往外瞅上幾眼,卻又不敢出門查探。暗處的巷道掩著一道幾乎與影子相融的黑色身影,楚懷黑布掩面,他之前就在猜亥時過後,會不會是於承平運藥的時間,如今一見,果然印證他的猜想。

餘酈城內亥時宵禁,百姓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但這宵禁時刻,卻不知運走過多少次藥,那些運出的藥分於四方,又不知已經是要過多少人的性命。

楚懷望著城門翻湧的烈火,眉目似凝冰一樣冷。於承平的人手都湧到城門處,他此行本意在探查,忽又覺得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便轉身離開,直奔於府而去。

於府內仍有護衛,楚懷潛進來時掠上屋樑,於承平這府邸建得有些江南風氣,與北方擋風的房屋大不相同。畢竟於承平是南方人,被指派到這荒蕪的北地,心情想必十分思家。

楚懷要找藏著那本名冊的嵐梅苑,卻不知方位,他只得隨手去擒個可以問路的人。於府內的下人不是尋常的下人,也懂得幾分拳腳,楚懷和這下人過了幾招,很快就掐上對方的脖子,“嵐梅苑在哪?不答,即死。”他以前在戰場廝殺,手中累著如山的性命,短短一句,殺意已迫得對方心下駭然。

那人指著東面,“那條鵝卵石小路進去,直走到盡頭有間院子開滿梅花的房屋就是。”

楚懷笑著說:“好,我打暈你後會將你丟進屋中探路,希望你不要騙我。”

那人嚇得臉色蒼白,“我沒騙你!”他是真的沒有騙楚懷,嵐梅苑是於承平的書房,他們這些懂拳腳的下人都是應召而來守衛於府,對於別的一些事情就知道的不清楚了。

楚懷見他沒有撒謊,切掌打暈他,轉身掠去嵐梅苑。

嵐梅苑的院中果然開滿梅花,那些花如血般一朵朵綻放著,幾簇冰霜還凝在梅花上,像是被冬雪凍住的傲骨。

楚懷翻身進去,嵐梅苑裡居然有個蒙面的黑衣人正站在一面鏤著方形空洞的牆前,還從中拿出一本冊子。他翻身進去時這人顯然是聽到風聲,以為是於承平的護衛,便頭也不回地抓過旁邊一塊鎮紙朝楚懷擲過去。

鎮紙如暗器般爆射而來,寒芒熠熠,楚懷閃身避開,掠步向前,去奪那人手中的名冊。他這一刻已經猜到這人是誰,這就是楚雲秋撞見的那個聽到點動靜就動手的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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