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池母親工作要到很晚回家,這幾天又生氣溫書池分手,於是溫頌房間天花板每天準點發聲。
而溫頌習慣性開啟藍芽連線手機,繼續寫稿。
今天溫頌給兔子在陽臺打完電話回房間,沒再聽見天花板的撞擊聲,反倒是異常安靜。
溫頌鬆了口氣,想著這場鬧劇終於停了。
她把不需要的藍芽耳機扔掉,心平氣和繼續寫稿。
沒有樓上陸陸續續的吵鬧聲,溫頌很快進入狀態。
只是沒多久,物品撞擊地面的聲音一個接一個,猛烈而躁耳。她往天花板看去,整個擱板像是在晃動。
隨後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接踵而至,“你居然敢反駁我!溫書池,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想飛上天?”
她的聲音停歇幾秒,再傳來的是更加猛烈的聲音:“溫書池,我辛辛苦苦工作,供你讀書供你上大學,還幫你找了個家境優越的男朋友,你就這樣報答我?你良心呢?被狗吃啦?”
“我出生時你真該掐死我!”溫書池的聲音第一次在溫頌房間盪漾。
溫書池的聲音冰冷,聽不出一絲情緒。
溫頌蹙眉,停下手裡的工作,邁開步子想也沒想開門走出房間。
溫書池母親做的“貢獻”:溫書池形成膽小不敢與人交流的性格,就算和陌生人說話,都只會輕聲輕語。
這次溫書池的聲音能傳到溫頌房間,顯然她是真的受不住。
溫頌開啟客廳門,溫書池低頭出現在她面前,久久沒有下步動作。
溫頌喊了聲:“小池。”
溫書池才抬起通紅的眼,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溫頌看去,溫書池左臉邊有大紅的手掌印,手臂淤青一條連著一條,舊疤上附著新疤。
她不忍繼續細看,把溫書池扶進房間簡單包紮傷口。
溫頌拿著棉球,看著觸目驚心的傷疤她嚥了咽嗓,壯著膽輕輕擦拭。只是即使在怎麼故作鎮定,手還是不停顫抖。
她真的很心疼溫書池。
溫頌恨自已不能幫她,幫她只會讓她受更嚴重的傷。
上大學那會,溫頌放假回家正巧趕上溫書池母親責罵她。
溫書池母親一隻手叉腰,另隻手重重推搡溫書池額頭,神色狠厲,破口大罵著。
溫頌急忙上前推開溫書池母親,為溫書池打抱不平。可當時的溫頌沒有想到一點:溫書池是她的女兒,她總能將火氣百倍千倍撒在溫書池身上。
溫頌想去報警,卻被溫書池制止。溫書池說血濃於水。
溫頌那時才明白,在溫書池母親這件事上,幫溫書池等於害溫書池。
因為溫書池母親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溫頌也瞭解過溫書池母親的經歷。溫書池母親有極強的勝負心,工作爭強好勝,在一次工作中遇到做學校領導的溫書池父親,兩人很快墜入愛河,生了溫書池。
溫書池母親的好勝心也從在工作上涉到子女攀比上。後來溫書池父親工作犯錯誤,被革職在家,溫書池母親怨氣越來越重,成為現在這副模樣。
溫書池母親也個領導,有點實力。這麼多年,鄰里對她只敢背後議論,在她面前像是老鼠遇到貓,不敢多說一句。這也讓溫書池母親越來越過分。
“痛不痛?”溫頌聲音沙啞。
溫書池乖乖點頭,“嗯,很痛。”
“痛也沒用,受著。”她起身,單手在抽屜翻找什麼,然後轉身說:“伸手。”
溫書池乖乖伸手,掌心裡一顆草莓糖穩穩地躺在上面。
溫書池疑惑看她。
她坐下,低頭繼續清理傷口,“吃點甜的,在味覺上能幸福點。
溫書池點點頭,撕開包裝放在嘴裡。
“甜不甜?”
“甜。”
“唉。”溫頌停下動作,“如果吃個草莓糖,就可以讓五官都能感受到幸福,是不是就可以抵消掉這種痛覺了?”她指了指溫書池手臂上的傷疤。
溫書池難堪地縮了縮手臂,卻被溫頌拉過去,她說:“這幾天就在我家躲著吧,或許她沒看見你,就不會想她的好女婿的事,怨氣自然會消。”
“好。”
半夜,兩人躺在床上,閒聊幾句,而對溫書池母親的事都心照不宣閉口不談。
溫書池忍不住好奇,問:“上次張長明說宋延是你的男朋友,是真的嗎?”
“嗯。”溫頌坦然,“上次不告訴你是因為你心情不好,不想再讓你有什麼情緒起伏。我怕你心率忽高忽下的。”
“頌頌!”溫書池撒嬌般怒她,“我心率一直很穩定的。”
“那你是不是不喜歡林深了?”溫書池扯回話題,眼角帶笑。
看溫書池莫名笑意,她忽然想起初中時林深故意逗溫書池玩,惹得溫書池見林深就害怕。
“你就這麼不喜歡林深?”溫頌反問。
“也、也沒討厭林深,只是……”溫書池撇頭,不看溫頌的眼,“我看過你在他身邊撒嬌,前幾天又看到你和宋延相處模式,以為你自已走出來了。”
溫頌稍愣,她和宋延的相處模式?
她屏住呼吸,心臟忐忑不安地跳動,像是被發現秘密的小偷,“我和宋延什麼相處模式?”
“呃……”溫書池起了起身,“就像讀書時你跟林深撒嬌一樣,不過……”溫書池摸摸脖子,思考著說:“又有點不一樣,你和林深像是妹妹跟哥哥撒嬌,而和宋延像是女兒跟爸爸撒嬌。”
“溫書池!”溫頌哀怨的眼神瞪著溫書池,她正色,“你在說我是宋延的女兒?
溫頌彷彿聽到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爭辯道:“我哪裡和他撒過嬌?不要亂說話。”
溫書池立刻低下腦袋,嘟嘟嘴沉默著表示本來就是這樣。
久時,兩人沒在說話,氛圍僵了一地。
溫頌意識到自已說話的語氣過分嚴厲,輕咳一聲,說:“對林深的感覺與宋延的不一樣。”
溫書池這才仰臉看她。
“林深是依靠,有他在我可以不用動腦思考解決問題。”
“宋延呢?”
“宋延……”每次思考對宋延的感覺,她總是心裡煩悶。
溫頌難受的將臉埋進枕頭,“他就像是我的劫難,自從遇到他我整個人像是得了精神病,一會開心一會抑鬱著,堵在我心裡特慌。”
溫書池急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安慰,“是那種想分手但不想傷害他,然後猶猶豫豫的嗎?”
溫頌瘋狂點頭。
“還是要做得狠一點,這樣對自已才會好。我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想分手但不想傷害他,猶猶豫豫三年,到頭來受傷的還是自已。”
溫書池頓了頓說:“猶豫在愛情裡只會是壞種。宋延真的喜歡你,他會對你越來越好,你就會越來越捨不得說出分手,他就陷得越來越深……”
“頌頌,這是不負責任的態度,是不好的。”溫書池說話的聲音漸漸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