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和顧廷燁在盛家的一席對話片刻不到就出現在了貴妃的書案上。

衛銘淑看了信的內容,既心疼明蘭,又氣自己當初沒有帶走她。

原本最近為明蘭的婚事她就有些寢食難安,時不時頭疼上火,今天一激動,就暈在了書案上。她這一暈把宮中伺候的內侍,宮女給嚇了一跳,一時間宸福宮一陣兵荒馬亂。

在文德殿批閱奏章的官家硃筆剛落下“閱”字,就見內侍急匆匆的俯身說道“陛下,貴妃娘娘突發頭疾”

官家立即甩筆趕往宸福宮,衛銘淑是出了名的身體康健。她有系統的加持,想生病也挺困難的。所以一聽到她叫太醫了,官家就萬分緊張,生怕是有什麼嚴重的病症。

官家看太醫把完脈,伸手把他拽到一旁問道“貴妃怎麼樣了?怎麼會暈倒?”

太醫被官家一拽險些摔倒,扶了扶發冠回道“陛下,娘娘這是多日憂思,又不得眠,所以一時受了刺激,才會暈厥,臣給娘娘開上安神的藥方,輔以滋補膳食,不日就可康復。只是時常憂思不利壽元,望陛下明察”

官家一聽便明白什麼意思,隨後和太醫說“你這幾日就在宸福宮待命,貴妃康復後再回太醫院當值”太醫原本想說貴妃並無大礙,不用他這個院正守著,但是看官家臉色不佳,便也不敢多說。

官家黑著臉看著跪了一屋的內侍宮女,語氣像冬天寒雪一樣刺骨“貴妃就是你們的天,她要是有分毫的差錯,你們的天就塌了,懂麼?”

眾人一看陛下生氣了,屋裡連連響起求饒聲。貴妃的心腹林嬤嬤見狀把宮外的信件遞給了官家,也算是為宸福宮的眾人求情。

官家看了信件的內容,便決定要儘快把明蘭的婚事定下來,他不想淑兒再為這件事傷神。

“派人去盛府接六姑娘,就說貴妃想她,讓她進宮陪貴妃一段時間”接到官家的口諭,內侍火速趕往盛家接人。

“微臣參見陛下”顧廷燁聽到官家急招,片刻不耽擱就進宮了。

“儘快把你的一雙庶兒女過繼出去,白家的鹽務放到可靠人的名下。把顧府的內宅給我料理乾淨了,儘快處理完”官家一臉嚴肅的給顧廷燁下令,既然說了那就要做到,拖拖拉拉只會耽誤事。

顧廷燁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陛下催促他,總歸來講陛下出面幫他娶六姑娘了,這可真是大喜事一件,比他打了勝仗還讓人高興。

出了內殿顧廷燁找到平時關係不錯的內侍,打聽了今天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說貴妃身體抱恙,他突然一個激靈,如果貴妃因為他的婚事而身體不適,官家早晚會拿他開刀,他最近還是少進宮,避避風頭先。

半晌不到的時間明蘭就被接進宮,當她看到衛銘淑躺在床上時,小臉煞白的跪在床榻旁著急的說“姨媽,你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了麼?”

“沒事,就是最近老睡不好,頭疼了一會。陛下就是會大驚小怪的,還把你也接進宮來,瞎折騰”林嬤嬤扶衛銘淑坐起身來,她打起精神安撫明蘭。

“不過來了就多陪我幾天,等你將來出嫁了,能進宮陪我的時間就更少了”衛銘淑看著明蘭有些感慨道。

明蘭陪衛銘淑聊了一會天,看她的精神有些不濟,就伺候衛銘淑歇下了。

“林嬤嬤,你可知道姨媽是因為什麼病了?”明蘭在偏殿悄悄的問林嬤嬤。她是姨媽從衛家就帶在身邊的人,心腹裡面的頭號人物,肯定是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娘娘身體沒有什麼大礙的,姑娘這幾日在宮中陪著,娘娘心情肯定會開闊很多,身體就好的更快了”林嬤嬤笑著同明蘭道,沒打算告訴她原因,省得她多想。

明蘭一聽就要知道是敷衍她的話,但是她還是不死心的和林嬤嬤撒嬌道“好嬤嬤,你就告訴我嘛,要不然我連覺都睡不著了”

林嬤嬤看著明蘭頂著一張和娘娘八分像的臉朝她撒嬌,受不住的說“唉,就是眼見姑娘一天比一天大,這親事還沒有著落,記掛這事情,沒有休息好罷了”

明蘭一聽就明白了,肯定是前些時候顧廷燁求親的事情。關於自己的親事她也不好說什麼,便和嬤嬤打聽起太醫的醫囑,決定這段時間好好的陪陪姨媽。

.......

這些日子在明蘭精心的照顧下,衛銘淑不止頭痛的毛病好了,連帶著體態也圓潤了不少。

官家見到衛銘淑這幅模樣,不但賞了很多東西給明蘭,還調侃的說不讓她出宮了,以後就陪著貴妃一輩子。被衛銘淑給笑罵回去,說他就會出餿主意。

衛銘淑的一雙兒女更是一下學就粘著明蘭這個小表姐,這三個人可把宮裡給摸了個透。現在宮人對明蘭這個嬌客熟悉的很,畢竟不但有貴妃撐腰,還有官家疼愛,比宮裡不得寵的嬪妃還精貴,可不得好好伺候著麼。

剛過晌午,這天還沒開始熱起來,明蘭便讓宸福宮的宮人在庭院支起天幕,和衛銘淑一起在庭院下棋煮茶。院中的海棠樹已經明豔似錦,枝頭的花苞個個精神抖擻,雖然不似桂花樹那樣香氣濃郁,卻自帶果木的清爽,兩人躲在微風習習中,在棋盤上你來我往。

衛銘淑看明蘭這麼懂事貼心,一想到她就要出閣,就萬分的不捨。但是總不能真讓她在宮裡陪她一輩子吧,與其最後被迫選擇,不如現在早早的打算起來。

她舉起手中的白棋想著下在哪裡,一邊想一邊說“對顧廷燁你是怎麼想的?如果看不上,姨媽還有幾個人選,鎮南王家的嫡次子,洪太師的長孫,戶部尚書嚴大人的長子,這幾個你舅舅都調查過,人品和家世很不錯,是良配”

明蘭下棋的手頓在半空,她沒想到姨媽會直接問她,但一聽選其他人,她的心升起絲絲的不願。

衛銘淑看她沒有說話,便接著說“嫁人是一輩子的事情,是第二次投胎,真正自己的選擇,所以你要自己拿主意,而不是所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明蘭低著頭,盯著棋盤,不安的說“我怕選錯了,不但過得不好,還辜負了姨媽和舅舅的心意”

衛銘淑心裡微微嘆氣,這些年她光想著不讓她缺吃穿,有祖母教養,卻忘那麼小的孩子缺的是父母全心全意的愛,才養成了明蘭那麼缺安全感,事事都想著最壞的結果。

“怕什麼?你要記住你不是盛家的六姑娘,是我衛銘淑的外甥女,只要你想要的,我和你舅舅都能給你,所以你要做的是大膽勇敢的選擇你想要的,而不是總是想著做錯後的善後,這些都是我們長輩操心的事”

“那我選錯了怎麼辦?”明蘭抬頭看著對面一身風華的姨媽,疑惑的問道。

她其實很羨慕姨媽,她好像總是很隨性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論外人怎麼議論她,她都不為所動。

“那就重新選,如果顧廷燁對你不好,那就休了他,再找一個。你要是不願意再找,自己單過也可以。這日子終究是你自己過出來的,外人的眼光並不重要。”衛銘淑很霸氣的說道,這也是她最真實的想法。

明蘭看這樣無懼無畏的姨媽,頓時覺得她其實比任何人都有底氣,不應該如此的小心翼翼,莫名的心裡也生出一股豪氣。

她有姨媽和舅舅她怕什麼,就是選錯了,還有衛家做她的後盾。這樣一想好像突然被解開了束縛,眼前一片明朗。

衛銘淑見明蘭想明白了,很欣慰的說“不論誰成了你的夫婿,他都需要接受娶你的條件,不然我是不會同意你嫁的,所以你不要有顧慮,那些會阻礙你幸福的東西,姨媽都幫你搬開它”

明蘭歪頭好奇的問“娶我的條件是什麼?”

衛銘淑微微一笑說“不納妾;夫婿有錯可休夫;和離或者休夫子嗣和家業都歸你”

明蘭驚的是目瞪口呆,這條件不但苛刻,還有些叛經離道,真是千古未聞。

緩過神心裡又一陣暖流,姨媽這是千方百計的為她鋪路,甚至不惜背上罵名。

她突然笑的很明媚,對衛銘淑說“姨媽,有你們,不論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驚濤駭浪,我都不怕了”

衛銘淑看明蘭像一顆閃閃發光的明珠,耀眼的讓人忍不住親近,便也開懷的連連說“好,好,好,不愧是我衛家的人”

“林嬤嬤,去和官家說今天我心情很好,晚上請他吃全魚宴”衛銘淑對身後的林嬤嬤吩咐到,然後接著拉著明蘭下棋。

林嬤嬤踏著歡快的步伐去文德殿報信去,六姑娘的大事定了,懸在宸福宮上的烏雲,終於也雨過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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