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的清吧環境雅緻,晚上人也不多,臺上有樂隊拿著吉他正在唱著鄉村民謠。

劉一把文知年帶到角落的卡座。

文知年看著對面慢悠悠給他倒水的劉一,之前的魯莽和勇氣,在這一刻突然就散了。

他的心,開始不由自主地慌亂起來。

他怕一會兒聽到的,都是他不想聽的。

會顯得自已連夜趕回來的行為,像一個巨大的笑話。

劉一把白水輕輕放在文知年面前,“巖哥說你胃不好,就不給你泡茶了哈!”

文知年聽見這話,懸著的心突然就落了下來。

他呼了口氣,端起茶杯,抿了口清甜的白水,嚥下去。

然後坐直身體,看著劉一,“我想知道,所有關於我和他的事。”

劉一聽見這話,“嘖”了一聲。懶懶地靠著沙發靠背,看著一臉嚴肅的文知年,“你和他的故事啊?”

“概括起來,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對白天鵝一見鍾情。”

“想盡所有辦法得到了白天鵝,自以為是跟他兩情相悅,結果後來才悲哀的發現,人家對他根本就毫無感情。”

文知年聽的呼吸一窒,他當然知道劉一說的白天鵝是誰。

他微啟唇角,“一見鍾情,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劉一懶懶地喝了口水,嘭一聲放下。

“一見鍾情,中文釋義就是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了對方。”

文知年抿緊唇角,暗自握緊了手中的杯子。

“巖哥他啊,喜歡你,已經十年了。”

文知年瞳孔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劉一。

劉一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對面一臉驚訝的文知年。

“是不是不敢想象?人生的十分之一,他都拿來喜歡你了。”

“可他.....”文知年說話的語調都有點不穩,“可他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

劉一無奈地笑了聲,“他這人啊,就這個缺點,特別能憋。”

“他愛你都愛到骨子裡了你知道嗎?”

“上大學,你經常和他一個小組。”

文知年顫著聲音,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以為都是老師分的?”

劉一搖頭,“不是,是他私底下跟老師要求的,要跟你分一組。 ”

“你發現沒有?每次開會他都坐在最後一排?”

“為什麼呢?”

文知年搖頭。

“因為你和唐宇,每次都來的很晚,經常坐後面,所以他就會坐最後一排,好在你背後偷偷看你。”

文知年微微張大了嘴。

劉一一副你大驚小怪的樣子,“這算啥啊?”

“大學,你選什麼選修課,他就會選什麼選修課。”

“你之前不是在市中心一個俱樂部演出嘛,門票挺貴的。”

“巖哥有空閒就去做家教賺錢,買票看你演出,一次沒落下。”

文知年大學就經常跟著樂隊在外面演出,可他站在聚光臺下,從來都不知道,昏暗的觀眾席,坐著一個他。

“大學的時候,很多男生在背後開你玩笑,他每次都會出頭,讓他們閉嘴。”

劉一說完,臉色突然正經起來,“文知年,巖哥喜歡你,可他從來都沒有打擾過你。”

“反正你也從來沒有看到過他。”

“你那麼驕傲,家庭條件又好,讓人望而卻步。”

“每天都跟唐宇那個富二代出雙入對,有時候還有陳智升。”

“你對他們和顏悅色地笑,對巖哥就一臉厲色。”

“你知道,每一次你這樣,他的心裡,有多麼難受嗎?”

文知年胸口堵著,試圖為自已辯解,“不是,我......只是。”

見唐宇每次都被你氣的不成樣子,連帶著對他也有點.....遷怒。

劉一繼續說:“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找人去打他。”

文知年眉心一下就皺緊了,“我找人,打他?我怎麼會找人打他?”

劉一歪頭,“不是你找人打的?”

“大三,我和唐宇打架,他不小心摔倒,腿被樹枝戳出了血。”

“巖哥過來拉我們,你到的時候,不分青紅皂白把我和巖哥都罵了一頓。”

文知年記得那天,是他第一次和崔墨巖正面起衝突。

他到的時候,見唐宇一個人坐在地上,腿上都是血,而崔墨巖扶著劉一站在一旁。

他以為唐宇同時被兩個人欺負了,所以衝他發了脾氣。

他還記得崔墨巖問他,“所以,我們在你眼中,就是這樣的寒酸?斤斤計較?睚眥必報?”

“是啊,不然為什麼這麼記仇?”

“你總是向著他。”

“他是我朋友,我不向著他,難道向著你們?”

劉一繼續說話,把文知年的思緒拉了回來,“那天回去後,他好幾天都沒有怎麼說過話。”

“過了幾天,巖哥晚上做完家教回來,在小巷子裡,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頓。”

文知年的心一下就緊了起來。

“回來的時候一臉血,我問他誰打的,他憋著不說。”

“後來才告訴我,當時,他聽到了你在旁邊指揮的聲音。”

“不是我!”文知年立即否認,“我怎麼可能找人打他?”

文知年不僅不會,他事後清醒過來,還很後悔自已當時對他說了那樣過分的話。

劉一現在想來,也是,文知年不是會使這種陰招的人。

那這中間可能是有什麼誤會了?

劉一暫且把這件事放在一邊,繼續說:“過了幾天,我問他,上大學的時候,我們說好畢業一起考公務員考回老家。”

“我想買書提前學習,問他要不要一起?”

“他沉默了很久,點了點頭。”

“文知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他開始認清現實,要放棄你了。”

文知年眼睫微顫,沒有說話。

“我當時很高興,以為他終於清醒,知道你是可望不可即。”

“那.....”文知年啞著嗓音問出了困擾他已久的疑問,“為什麼後來,他又來找我?”

劉一無奈地搖頭,“還能因為什麼?他太愛你了唄,他內心,根本就沒有放下啊。”

“你說他愛我,又為什麼要騙我?”

劉一不是很解,“巖哥騙你什麼了?他從來都沒有騙過你。”

文知年吞嚥了一下,盯著劉一的眼睛,“那他和林嬌,又是怎麼回事兒?”

“他們明明就有娃娃親,他騙我說沒有。”

“他沒有騙你,”劉一說:“那根本就是假的,兩個醉鬼的一時興起,怎麼可能能當真?”

文知年擰眉,“可他們已經互相送過手信。”

劉一問:“你是指那兩個編著頭髮的紅繩嗎?”

文知年點頭,“那上面,明明就是他的頭髮。”

“咳!”劉一覺得這真是一個好大的烏龍,“那是巖哥爸爸的頭髮,另一根紅繩裡面編的是林嬌爸爸的頭髮,專門拿去哄林嬌媽媽的。”

“林嬌爸爸喜歡揹著他老婆出去喝爛酒,又怕被他老婆罵,所以就央求著崔叔叔跟他一起騙。”

“剛好崔爺爺也喜歡林嬌和他媽媽,覺得這樣是親上加親,所以兩人當下就沒有解釋。”

“結果,崔爺爺和劉姨高興地跟鄰里鄰居到處說,崔叔叔和林叔叔更加不好解釋了。”

“這誤會就這麼延續了下來。”

“後面多次想要解釋,可崔爺爺和林嬌媽媽身體都不太好。”

“一旦被他們知道,自已被親人欺騙了這麼多年,讓自已在鄉親父老面前丟面子,不得氣死?”

“竟.....是.....是這樣的嗎?”文知年沒有想到真相是這麼的滑稽又可笑。

他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終於得到了些許釋放,心裡不免湧上一點欣喜。

他沒有騙我!

文知年嘴角不受控制地揚了下,連眼睛都亮了很多。

真好,他沒有騙我。

“那那個戒指呢?”文知年指著自已的無名指,“他們為什麼會有情侶戒?”

劉一反問,“什麼情侶戒?”

“你是說巖哥手上那個嘛?那不是你送的嗎?”

“你不記得了?”

文知年一臉懵逼地看著劉一,“我送的嗎?”

“可我為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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