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定又是皇后從中挑撥。告訴富察氏復寵無望,莞嬪奪走了她的氣運,莞嬪的孩子剋死了她的孩子。借絕望的富察氏之手,剷除有復起苗頭的莞嬪。

如皇后所料,莞嬪求生意志薄弱。眼看著馬上要嚥氣了,卻突然轉了性,主動喝藥,主動進食。只是仍不肯言語,太醫們一度懷疑,莞嬪太過傷痛導致失聲。

只有我知道,莞嬪為何突然有了求生意志。端妃曾去探望她,是端妃給了她活下去的動力。

那晚,我隱在黑夜裡,猶豫要不要告訴甄嬛,是皇后主導了這場悲劇。端妃比我更快一步,我目送端妃進了承乾宮的大門。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頭,一下子就沒了。有端妃在,我知道,甄嬛一定會活下去。

端妃比誰都清楚,仇恨的能量有多大。她就是靠著這股恨意,在日復一日的折辱中活下來。

甄嬛的轉變,讓皇后心中不安。原以為能徹底了結甄嬛,沒想到她如此堅韌。皇后看著跪在下首的浣碧,心中又生一計。

延禧宮走水,需要重新修繕才能居住。皇后便把浣碧塞到了承乾宮。碧答應帶著兩個宮女,一個太監,住進了承乾宮的西偏殿,祺貴人曾經住過的地方。

皇后是攪動人心的好手啊,讓浣碧膈應甄嬛,讓甄嬛磋磨浣碧。她就是看這對曾經的主僕撕破臉內鬥。

身處黑暗,她見不得有人沐浴陽光,恨不得把所有人拉進深淵陪葬。然而,陽光總能驅散陰暗,這世上多的是疼愛妹妹的姐姐,只是她沒遇到罷了。

碧答應搬進承乾宮後,承乾宮從前的宮人,沒一個正眼瞧她,尤其是流朱。她也不惱。一天之內,她帶進承乾宮的三個宮人,死了兩個,趕出去一個。

碧答應孤身一人,拜見莞嬪。碧答應跪地不言,莞嬪終於開口說話:“沒想到,要害我的人,竟是我的親妹妹。”

碧答應聞言,滿眼驚訝:“小姐,你知道了?”

莞嬪苦笑:“知道了,入宮前父親跟我說了你的身世,讓我善待你。我原本想著為你尋一門好親事,把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碧答應痛哭流涕“對不起小姐,對不起,我真的沒想過要害你。我只是不甘心,同樣是爹爹的女兒,為什麼只有你能為甄家爭得榮耀。我也想成為皇上的妃嬪,想讓我娘入族譜,想正大光明的祭拜我娘。皇后說皇上寵愛你,你不會有事的,我這才,對不起小姐,浣碧錯了,是浣碧害了小姐,浣碧隨小姐責罰。”

莞嬪抹去碧答應的眼淚“你還要叫我小姐嗎?該改口了。”

“長姐。”碧答應趴在莞嬪的腿上,嚎啕大哭。

莞嬪撫順著碧答應的後背“這一遭你也看到了,宮中生存艱難,遠沒有你想象的美好。所以我當初才一門心思,想把你送出去。也怪我,沒有早跟你說清楚。行路至此無可轉圜,你放心,路雖險,長姐定會護住你的。”

碧答應細細訴說了,這段時間的境遇。那三個宮人都是皇后派來監視她的眼線。除了年紀小點的那個,剩下兩個沒少欺負她。

皇后教她做了幾道點心甜點,教她學了幾首詩。皇上很喜歡她做的點心,可是每次召她侍寢,都不許她出聲。皇上看她的眼神那樣深遠,她總覺得皇上在透過她看別的人。

姐妹倆和好後,流朱仍然彆彆扭扭地不肯原諒,一口一個碧答應。莞嬪邀請了惠貴人、安貴人小聚,頻頻替碧答應說好話。

碧答應眼裡含著淚水,心裡難受。她知道,姐姐是在給她找靠山,是在給她鋪路。她也知道惠貴人、安貴人不喜歡她,但還是礙著姐姐的面子,對她客客氣氣的,並不曾為難、譏諷她。

其實,就算惠貴人叱罵她,她也情願受著。她做錯了事在先,這是她自已種下的苦果。

皇上原本心疼莞嬪失子受苦,一直陪在承乾宮安撫,可莞嬪欲絕食自戕,好話說盡,莞嬪自始至終沒正眼看過皇上。皇上貴為九五之尊,破天荒的為了一個女子放下身段,這女子卻不知好歹忤逆聖意,皇上怒極氣極,再一次拂袖離去。

承乾宮再一次成了冷宮,不同的是,這次連碧答應也失寵了,皇上再不曾召幸過碧答應。

歲月匆匆,時間不會為任何而停留。轉瞬到了除夕,除夕宮宴,端妃、莞嬪、碧答應早早告了病假。去歲宮宴,富察貴人一曲高山流水,夏常在一段劍舞,引得滿堂喝彩人人稱道。

短短一年,夏氏冷宮苟活,富察氏葬身火海。花開花落,紫禁城的風水,從來不養人。

今年宮宴,餘鶯兒著戲服,唱了一曲《永團圓》。曲聲百轉千回勾人心魄,身段窈窕頻頻向皇上暗送秋波。惹得皇上心情大好,尤其是在不識好歹的莞嬪襯托下。餘答應的獻媚,哄得皇上心滿意足。

宴席當晚,皇上金口玉言封餘答應為常在。賜號愉。

相比絲竹不絕爭寵鬥豔的宮宴,承乾宮裡到處洋溢著溫馨。在除夕夜色的掩映下,延慶殿的端妃悄悄地來到了承乾宮。

除夕之後,新的一年拉開了帷幕。六宮之中,我是最尊貴、最有權勢的妃嬪。愉常在、祺貴人是最得寵的妃嬪。碧答應叛變後,皇后又重新啟用了謙常在。是以,愉、祺之外,屬謙常在侍寢次數最多。

京城冬日嚴寒,最不利老人養病。壽康宮人小心伺候著,太后好不容易平安捱過冬天。日頭漸暖,太后卻不幸病倒了,此番病情來勢洶洶,太醫們全都候在壽康宮隨侍。

後宮妃嬪擠在壽康宮,為太后祈福、侍疾。太后醒轉後,嫌人多看著吵鬧,只留惠貴人服侍,連皇上、皇后都趕走了。惠貴人為了方便照料太后,直接收拾細軟,搬去了壽康宮居住。

太后的衣食住行,事無小事,惠貴人皆親力親為。細心程度,連陪侍太后多年的竹息姑姑都自嘆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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