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喚聲起初絡繹而起,紛亂不絕,且挾著嘶喊驚叫,忙不迭的嘶聲喧嚷,隨著白人警官的喪命當場,一群四腳朝天的人眾或以眼神暗示,或以小幅度的肢體動作告知,或者直接就向附近的人群發出小聲耳語,也不過一分多鐘,不下百平的機房空間,逐漸安靜下來。

微機還在執行,置於牆群上的寬屏裡,影像畫面依然遵循此前的規律疊映有序,螢幕上端下角內嵌的電子鐘上,秒針一刻不停地往前跑動,其內建畫面毫無疑問,依然是肖凡此前所在,位於海濱的那座生活設施簡陋,而顯得尤為空曠的木屋。

木屋裡連床鋪都不存在,只有一個原木粗樹樁作為墩凳,凳前一張直徑不足五十公分的摺疊式圓桌,只看桌面的烤漆花紋,很顯然是工業化流水線上出廠的產品。圓桌上那隻平板終端,想來就是此前跟機房這邊進行影片對話的電子裝置,以無線射頻訊號搭接網際網路。

事實上在這一刻,全球超過十個國家遣出飛行器旋停在深空領域,更超過二十個國度的國防體系或元首,一大批官員的視線,牢牢盯著這間平平無奇的木屋子。

雖說眼見為實,這想必靠眼睛也是看不出來什麼所以然了,因為木屋子裡毫無動靜,自從肖凡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消失在飛行器的熱源、磁源、光源監測體系下,木屋裡的情況再未發生過改變。

有人透過那隻終端的塑膠銀屏,試圖擷取其中的影像,理應屬於數萬公里以外機房內的動態成像,然而平板銀屏上全是閃爍不定的雪花點,好像正受到電波脈衝的持續干擾。

於是下一刻,順理成章的,就有國度試圖聯絡機房裡的世界警察,話說這些警員號稱是世界的,終究也由各國派遣,受所在國的司法警務體系的節制,然而這時候才發現,任何手段都聯絡不上了,釋出的紅色警報直到最危急的黑色警報,貌似一點動靜都聽不到,無法收悉任何回饋訊息。

姑且可以認為,參與任務的相關人員,至少置於機房裡跟匪徒談判的負責人,全然失聯了。

那麼機房的所在地總有脈絡可循,這就需要多國政要出面協談了,且要達成資訊共享,才能鎖定空間的具體位置。因為大家起先都在推託,堅辭自己一概不知,遣出的警員及各個學科領域的工作人員,出國後便宜行事,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什麼的。

就這麼吵吵嚷嚷地紛亂不休,又拖延了三個多小時,總算確定了機房所在地,那是英屬殖民地,位於北歐的一座原始森林附近,後被打造成奴役土著的袤闊莊園。

而此刻的肖凡,包括緝捕歸案以作人質的錢貓、富貴妹、周冰瑩,自是早已消失無蹤,機房裡多不勝數的對外聯絡的終端、工具與計算機,全然遭到生物層面的戳力破壞。

後經儀器在光譜方面的檢測,確定為一種強流段的電子脈衝,幾乎達到核能退激時射放的強度,過萬光年外恆星爆炸時產生的宇宙射線,還有造成虛空亂流間的引力與斥力,傳導於太陽系的威力也不過如此。

肖凡這名歹徒赤手空拳,為何得以掌握如此強悍的科技手段,是技術人員進一步推導之餘,接下來的數日裡均百思不得其解的。

而超過一週之後,數十名專精於各個學科領域的工作人員、數十名來自各個國度的世界警察,全然維持著脊背貼地四腳朝天的姿態,當然他們被搬出了此地,各自抬上飛行器,返回溫暖的祖國。但個個雙目圓睜,口不能言,有的大張著嘴、咧著牙口涎橫流,無不表情僵硬,縱以液態食物餵養,他們連吞嚥都做不到,只能進行生物鹽和葡萄糖注射,維繫生命存續,把人命先吊起來。

而且這個狀況,再專業的醫務工作者,也無從得知其生物機理,更遑論解除的技術手段了,沒人敢擅作主張。

好在也就八天左右,這些人陸續恢復了正常,長達兩百個小時的骨骼、肌肉緊繃狀態,難免會引發諸多後遺症,那就得看各自的養生之道再創奇蹟了。

但無論如何,這些人醒覺過來——或者說恢復肢體動作和語言能力之後,就能透過他們得知恐怖分子的逃逸路線——起碼是這整個受制於人的真相,無疑,這件事的過程全是神秘和詭異。

但沒人能說得清楚,縱然將這些人重新打包,集中起來對照口供,他們胡言亂語,個個搶著發言,但說出來的內容吧,處處透著玄幻。

肖凡的面貌、身形消失於影片視窗的下一刻,就已出現在機房內,這是所有目擊者異口同聲的。且並無暴力撞擊、拆毀門扉這種現象,而機房處於十六米深的地下室空間,理論上看來,還有一道旋轉為三道內弧環狀的樓梯需要攀爬。

所以歹徒是怎樣進入機房的,這是一個疑點。

就算魔術師在舞臺上神乎其神,突破各種物理定律,那畢竟做過大量的準備工作,有舞臺幕前幕後的托兒協同操作,歹徒說來就來,物理上解釋不通,地球上的技術革命還沒來得及跟上,所以聽起來就像神話。

所有為了緝捕恐怖分子的工作人員,都被歹徒收買下來,這顯然也不符合常識,而且作為這項緝捕任務的首領,帶隊的白人警官命喪當場,也是不爭的客觀事實。

後面的事項說得雖然混亂,但到底有脈絡可循,歹徒是乘坐飛行器離開的,包括三位恢復正常狀態的同伴,一同上了那架倏忽抵達莊園的飛行器。

那麼歹徒有協同作案的同夥當無疑問,很可能來自於錄入案底的恐怖分子楊燁、張玉強,這兩位身為肖凡的至交好友,早就已經公開了。最大的可能是蔣濤,此人掌握了一家近地空間站,從事太空旅遊生意,於地球介面的巡航監測體系很有一番建立,空間巡測系統租用給多個科技落後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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