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普灑大地,對映到四野裡銀裝素裹的雪境亮得耀眼。

冬日裡難得一個豔陽天,氣溫亦在隨之逐步升高,山澗、林間的雪水化作流泉,潺潺淌落,融入土壤和溪流水塘,滋養村莊的田疇,滋潤著植株和穀物,春來之際想必會茁壯成長。

宮廷大殿之中斛觥交錯,君臣盡歡,席下暢言古今閒談風月,顯得一派其樂融融的氛圍。

而在這番融洽和諧的氣氛中,仔細觀察便能看出,皇帝也好,參席的皇子皇孫也好,包括一眾大臣僕役,每個人都臉上掛笑,然而笑得極不自然,有大半數的成員都笑出淚來,尤以皇族子弟最為鮮明,鄭國皇帝的眼中也是淚盈於睫,舉杯邀飲之舉倍顯勉強,且手臂顫抖,心情激動中,掩飾不住眉心眼底的恐懼之態。

而皇庭以外,整座京師重地卻被一派肅殺所籠罩。

城防早已換班,連象徵威懾和領主權威的皇旗都全然降下,改成了長達六米的標槍林立,無數鮮衣甲冑整束嚴正的武士,佇列齊整,卓然圍繞著佔地遼闊的內宮區域。

清寒宮,長公主鄭文芳的寢室。

服侍的丫鬟宮女等人皆被揮退下去,殿中血漬尚存,役從稍事打掃亦未盡除,殿中脂粉香氣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唯餘肖凡一人端坐寢殿正前方的室心寬椅,僅一層薄紗之隔,距離公主的床榻所在不到兩米。

“所以——”肖凡起了個頭,卻稍一停頓,接道:“長公主的父皇欲待將小民納為駙馬,以阻絕戰事,息止紛爭,在下的意圖顯而易見,小民是不同意的,卻不知公主能否同意?”

雪白的紗帳之後寂然無聲,那個窈窕的身影亦紋絲不動。

“夜鶯之舞,今日你們重見,我本不願多造殺孽,奈何你的父族欲殺我而後快,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將皇城先行控制起來,我猜測,你不會為此怪責我吧?”肖凡說著有些不確定,此刻非但兵臨城下,且將整座皇宮都徹底囚禁起來,這話說得禮貌,也的確有些無厘頭。

以一個毫無朝堂功德的民夫身份,縱然肖凡是富可敵國的商賈,但竟能娶到長公主,入贅為皇婿,在史上也絕無先例,換作普通鉅商之家,也斷然會誠惶誠恐,滿懷感恩之情。

但肖凡既已覺醒神識,這凡塵俗世間的權威種種,對他的思維動向已絲毫構成不了妨礙,在肖凡眼中,皇帝也罷,貧弱饑民也好,若不甘臣服,不願置於麾下,那便只有武力鎮壓一途。

更何況,這個世界是如何來到,從什麼時候介入了這個世界的生態環境裡,肖凡至今惘然不知,僅憑藉意識海無目的地探觸尋摸,無意間得知皇帝有意下嫁長公主,這便順便一探究竟。

這一探觸所指,立時得知了真相,長公主居然便是夜鶯之舞!

“尊駕是……肖凡,野山梨!”紗帳後傳來慵懶而華麗的女聲,鄭文芳的嗓音卻忽變激烈,且帶著又是歡暢又是驚恐的情緒,“真的是你!你怎麼會來到這裡的?”

肖凡歡聲大笑,雙袖齊揮,就此化為流風席捲而過,將鄭文芳清瘦柔軟的身子挽在臂間,猶如龍捲風般破殿而出,於院落中就此雙雙拔地而起,消失在遠空中。

此後兩年,鄭國風調雨順,皇族的統治與民安歇,發展經貿,藏富於民,農貿畜牧及科技民生同步邁進,進入了短暫的中元盛世。

這兩年裡,肖凡除了以意識海控制大陸人族的生態運轉,跟鄭文芳寸步不離,卻始終恭謹守禮,不曾越雷池一步。兩人談起大段大段的前塵往事,時而笑語歡顏,時而黯然神傷,尤其是男女情事上的閱歷,那真是罄竹難書,一言難盡。

“所以你第一個愛上的是我。”鄭文芳笑著調侃,又不無惋惜地嘆道:“可惜你已經對我不感興趣了。”

“因為你美若天仙,美得像個夢幻,我猜測離我過於遙遠,而且你又個性強烈,從來對我不假辭色,我這個人吧……”肖凡也不知該如何形容才好,斟酌了一番詞句,接道:“一個女人哪怕再好,就像你這樣完美吧,我大概也沒辦法對你產生情感。”

鄭文芳說道:“所以你愛的女人,要對你卑躬屈膝,不能違揹你的意旨,這樣你才會對她衷心呵護,投入最深的情意,比如何方靜何大美女,對吧?”

“也對也不對,那麼藍水藍呢?汪明明呢?何況還有個聶語晴,我始終也沒弄明白,我是怎麼跟她搞到一起的。”肖凡說著甚是苦惱。

連綿的漫山雪境中,鄭文芳早已裹上了貂絨皮衣,這是肖凡親手捕獵裁絨縫製而成,他本人早已是半神之軀,絲毫不懼寒意,但對著鄭文芳這位昔日心目中的女神,自須小心照拂。

“其實你並不愛聶語晴,按照你的話說,你們倆是在異界位面,心靈寂寞,這才無可奈何地走到一起。”鄭文芳大睜著美目,卻透著詢問的意味。

肖凡想到聶語晴的深情厚意,那些砥足而眠的纏綿景象,那些撒嬌般的命令,自己小心地呵護於旁,更禁不住心下幽然神傷。究竟與聶語晴之間有無所謂男女情愛的心意,他自己都難以挼清,只是搖頭不語,更無從解釋。

“富貴妹呢?我看她對你很有情意的樣子。”見這個話題肖凡不感興趣,鄭文芳又轉到了另一個層面說起。

她在基準位面的記憶體,於肖凡踏足清寒宮之際,便得以觸發,而此前肖凡殺人立威也均看在眼中,剛覺得此人凶神惡煞,誰知一旦聽到肖凡的嗓音,記憶的閘門便就此開啟,往事歷歷在目,潮湧而來。

“富貴妹是個小姑娘,兄弟們共同的好妹子,我可不敢亂想。”

沒說“不想”而只是“不敢想”,亦可見肖凡抵達此間位面,恢復神識之後的心態轉變,而毀天滅地的能力,亦令他不屑於作妄言等偽飾之詞。

肖凡說道:“此前你說我第一個愛上的是你,我覺得你說的對,但並不完全準確,如果排除青青在外的話,由現實中……魔道里的現實而言,你的確是第一個,那時候看到你會臉紅的,特別惶恐,特別害怕惹你生氣,又特別想要在你面前表現一下我……我自己!我猜測,那就是愛情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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