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再生天地

作出決定刺殺縱橫財團的太子爺卓朗生,並非出於一個倉促的衝動,夜風此前設想過很多次,由一開始只是打算用拳頭教訓卓朗生一頓,以為小鶴兒出口惡氣。當然那個時候,夜風的設想仍停留在自己偉光正的血性上,賭上自己的人生和前程,只為伊人一個未必感動的眼神。

後來情況急轉直下,血性早已被隨後的事件發展所沖淡,由於小鶴兒態度的變化,自傷、自憐、自棄的想法時時呈現,這時候的夜風,才逐漸萌生了殺心。

夜風現實中就是縱橫財團下屬物流公司的員工,雖年僅二十六歲,但由十八歲入職,如今已是一位處理訂單及客情維護的老師傅了。他生性安靜,長相平凡,做事踏實可靠,卻是很得幾名年長主管們的信任和賞識。

跟所有中層收入的上班族類似,縱橫財團經營龐雜,上百家下屬企業的員工,無人不識這位姓卓的太子爺,而卓朗生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對旗下過萬名員工盡數知悉。

何況魔道中面貌經過細部修整,就算平日間熟識的朋友,到了遊戲裡不經約定,也誰都不認識誰了。

八月二十五號下午六點,夜風下班後照例沒有進魔道打理遊戲角色,徑直去小鶴兒家中看望,照例得到其父母的熱情接待,小鶴兒的冷嘲熱諷被父母連連斥責下,倒也有所收斂,索性就閉口不說話。

父母離開之後,房中僅剩夜風跟小鶴兒兩人,小鶴兒就不愛搭理他了,夜風性格安靜,素來極為不擅多言,更不知如何安慰開解,一會兒說削個水果,一會兒問她渴不渴,要不要吃點喝點什麼,總之言之無物,詞彙空洞,造句零碎,更顯得笨手笨腳,完全不復平日工作中的幹練從容。

小鶴兒當然就更是把厭棄之情掛在了臉上,夜風更加焦慮,然而毫無辦法扭轉局面,只好靜靜地坐著,索性閉上了嘴,也不說話了。

“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不就是想讓我感動嗎?想睡我直說好不好?磨磨嘰嘰的你是個男人嗎?”

“睡過我的男人多了,你以為就一個天子?別把我想得太簡單了好不好!”

“全世界都不理我,都覺得我自作自受,就你理我!就你最好心!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我的誰?”

“你以為你是謙謙君子,我是人盡可夫的表子!我為他去死,他卻從來也沒把我放在心上,你以為你比他好多少?我跟你……我跟你說!在我眼中,男人全都是一個鳥樣!”

“我就問你想不想睡我?想不想?!你有沒有種承認一聲?敢不敢承認?”

“我不承認,不是因為我不敢。”夜風嗓音沙啞,倍見悽然,“我對天發誓!無論你信不信,我沒有這個想法。”

“算了吧你!少跟我裝無辜裝可憐!”小鶴兒不屑道:“我死都試過,你以為我沒見過世面?跟我裝!”

“我會跟……我要跟他談一下的。”夜風沉沉地低垂著頭,囁囁嚅嚅,不知所云。

“談尼嗎的比啊談!”小鶴兒忽然發飈,嗓音更加尖利了幾分,“你跟他談過幾次,有個屁用沒有?你是什麼東西?他會理你才見鬼!”

夜風感到太陽穴有點兒發熱,眼皮一陣發跳,卻仍執著地低垂著頭不吭聲。

“我跟你說,你要是真男人,現在跟我來一發,然後給我滾蛋!永遠不要讓我見到你!”小鶴兒叫道:“別覺得我欠你的!”

“我不!”

“那你到底想怎樣?你有種敢去殺掉天子嗎?魔道里別提了,你也沒這能耐……”

後面小鶴兒還說了什麼,夜風已然聽不進去,腦中一片混沌,離開小鶴兒家走出去的時候,她父母還上前打招呼,熱情殷殷地邀請他下次來訪,夜風也是置若罔聞,腦子裡那個深埋已久的念頭,忽而無比醒目地呈現出來:殺掉他!殺掉他!我要他死!

夜風走在大街上恍若遊神,在六個街區外的一處免費公話冊前止步,鬼使神差的,他走上公話冊臺階,撥出了那個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號碼。

那還是八月初的時候,魔道中比武大會剛剛開啟第一階段會唔,當時夜風還在玩家幫派狂刀屠龍,屠龍刀公會大約還只是個概念。他也不記得怎麼回事,偶然結識了一名玩家,這玩家自稱路子很野,管制刀具、迷幻藥劑包括槍支彈藥都能弄到手,兩人漫談之下,此人似乎對夜風頗有興趣,給了他一個手機號。

這個玩家後來很久沒上過魔道,夜風卻也從未撥透過這個號碼,他覺得自己沒到這地步。但是今天,他覺得到了,人生終於拐向了另一個節點。

這個電話響了十六聲,沒有人接。夜風不甘心,結束通話後再打過去,還是無人接聽。夜風心裡下定了決心,今晚一定要幹成這件事,於是他找了家偏僻的小賣部,買了把修長的西瓜刀用黑紙袋纏緊,嚴實地插在後腰上運動褲的鬆緊帶裡,跟著攔停一輛計程車,坐上車後才想起來,他並不知道卓朗生確切的住處,隨口向司機打聽了幾句。

很遺憾,這個司機斷定卓家太子爺是住在城郊的,F市有六座城門,究竟是哪個方向的城郊,健談的司機也不確定,但承諾可以幫他打聽一下,且調出陳舊的車截液晶屏上網查詢。夜風忽然警惕起來,連忙借辭推託,謝了兩句便下車了。

上了第二輛計程車,司機更年輕而更為健談,說話腔調十分油滑而痞氣十足,自稱F市範圍內沒有他不認識的地方,軼聞八卦也是朗朗上口,卓家太子爺近來迷戀一位女歌手,常在西北郊的一處私人會所過夜,夜風稍感安心。然而車行出城去,在一個街口拐彎處,司機拐錯了一個彎,兩分鐘後才察覺,抄近路從一座浮空橋面上穿回去,夜風隱約有些不放心了。

過橋之處,一座磁懸浮地鐵風馳而過,驟然急停,狹長的車身就此阻住了百米外計程車的道路。夜風不動聲色,面無表情,內心依然為堅定不移的信念所充溢。年輕的司機不止一次開啟計時器,口中抱怨不休,髒話隨口猛噴。夜風端坐在後座,一聲不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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