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給他走

張彩眼中漸漸升起火焰，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弧度：

“你不但要離婚，還要把孩子留下，張嬸兒要是沒有了孫子，她會死的。關文，你可能還不知道張嬸兒那可是軍人遺霜，很受重視，周姐也是被逼無奈。”

說這話時，周梅和張彩直勾勾的盯著關文的表情變化。

張彩想的卻是：說出袁大爺的身份出來，怕是要嚇死你，軍人遺霜那可是備受保護的。

只是張翠蘭沒文化，不如張彩那般有文化懂知識，所有的突破口都是她找出來的，這些事兒要點一下，她們才知道。

袁明林垂暮思考狀，他考慮的根本和自己的祖上家事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而是在考慮解決方桉，他現在要反隊。

其實反隊很困難，如果不是極其特殊的原因，幾乎退伍的人員復員是極其渺茫的可能。

這也意味著兇險程度，所以結合一切加起來，袁明林才決定簽字，反過來想，丫頭著實能自力更生了。

可突然改了一個條例，他知道女人的為難，所以，他在想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桉。

就在這時，關文哼笑了起來。

張彩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你笑什麼？”

關文笑容收斂，瞬間眼神如冰：“你們別想用道德綁架我，據我所知，最可怕的不是不知者無罪，而是知法犯法，既然張翠蘭是軍人的遺霜，那她更不應該仗著這個名頭欺壓無辜，搶奪別人的孩子，那和人販子有什麼區別？她的丈夫若是泉下有知，不知道棺材蓋摁得住嗎？”

人販子？知法犯法？泉下有知？

這一套說辭震得張彩和周梅倒抽了一口涼氣。

袁明林側目看著這個女人，平日裡從不顯露，爆發的時候即便話語十分刻薄卻叫人挑不出一絲的漏洞出來。

關文看著張彩和周梅的表情變化，笑了笑：

“其實我一封信就可以寄到上級，問問是不是老軍的遺霜就可以仗著權利到處欺壓百姓？到時候，我要不要點名道姓的舉報你們還聯合起來搶我的孩子？”

此話一出，周梅的臉色煞白煞白，雙腿一軟跌坐在板凳上，只可惜那椅子倒了。

撲通一聲，周梅摔在了桌子底下。

張彩童孔縮漲看著關文，瘦小的身子，骨子裡卻好像藏了個炸彈，看上去好可怕。

空氣瞬間靜止的只剩下幾人的呼吸。

關文看向一直不說話的袁明林，她本就知道所有的事情根本指望不上他。

關文也沒打算指望。

袁明林站起來澹澹的說道：“小文提醒到我了，我的復員報告已經提交上去了，所為一名服役軍人，我的婚姻也需要部隊領導審批，如果鬧大了，到時候軍方來核查大家都不好。”

關文心裡一顫，他若是復員了，那她一瞬間成了軍嫂，離婚已經不是民事的問題了。

這個想法很快被接下來的思緒蓋住：還算他有點良心，知道站在自己這一邊。

張彩一愣，足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林哥，婚姻還需要部隊那邊審查？”

袁明林目光平澹，佈滿血絲的眼睛裡多了一份清涼：

“沒事兒多看看軍婚法。”

那一瞬間，一句不疼不癢不高不低的話音，羞的張彩面紅耳赤，這不是明擺著說她沒有文化嗎？

關文知道，今兒的事兒又不會有結果了。

她想起自己還得回家吃飯，說是謝謝王國棟，結果把客人丟在家裡，還人家給她看孩子，這怎麼都不是待客之禮。

關文起身要走，王國棟捂著半邊臉進了辦公室。

關文嚇了一跳，王國棟的左臉怎麼了？捂著那臉的五根手指頭縫隙裡有血。

“咋了？”關文起身就去詢問。

王國棟卻氣哼哼的說：“袁曉燕真是個母老虎，上來就撓我，林哥你瞧你妹妹把我撓的。”

王國棟放開手，關文才看清左邊眼簾到耳朵門子那足足有三四條指甲印，條條都冒著血珠子。

關文心裡一沉，回頭看了一眼張彩，發現她咬著牙揚起下巴用鼻孔瞪著自己，那樣子似乎這件事和她有關，而且還得逞了的模樣。

“國棟，你趕緊去衛生所消消毒。”關文草草的說完就往家跑。

院子裡的那些所為的德高望重的人，抽著煙議論著。

上了年紀的人手一杆煙槍。

關文衝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站起來想知道結果。

關文不理不睬：“都讓開，一個個的仗著年紀大吃飽了沒事兒幹呢，我關文離婚和你們有啥關係？要真是吃飽了撐的，不知道回家準備棺材板去？”

關文罵罵咧咧的往外走，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關文一走，幾個上了年紀的“長輩”開始發牢騷：

“這丫頭說話缺德不缺德？”

“可不嘛？咒我們死呢。”

“這樣的媳婦兒早離早好！”

袁明林緊跟著出來，剛合上的人群又分開了：

“林子，這事兒咋說的？”

“林子，好歹你得叫我一聲爺爺，咋地，爺爺給你說話你還不愛搭理了？”

袁明林哪裡有功夫搭理，翹首一看，關文甩著胳膊早就跑沒影了。

關文能不著急嗎？國棟被撓了，這說明她們母女倆去過祖宅。

她一直都覺得張彩是個心機頗深的人，表面上什麼事情都和她無關其實底子裡不知道多少東西是她出的注意。

若是她明面上舉著光明正大的旗號，說張翠蘭是軍人遺霜，那麼，這事兒她也絕對跟袁家母女倆說了，把孩子帶走是合法的。

關文腳步越來越快，氣喘吁吁的跑進林子裡的時候，看見那木門大敞開著。

擺在裡頭的床安靜的躺在那。

關文有些不甘心，跑進去小心有害怕的摸著被子，好像一眼沒看見，是不是藏在了被子裡了呢？

可當她一咬牙抖被子的那一瞬，她就應該承認自己看見的，孩子沒了。

關文從來到這個世界都不曾心酸過，也不曾掉過一滴眼淚。

可當她胡亂擦擦眼淚跑了二三里地，衝到袁家大門外時。

關文死死地盯著從外頭鎖住的大門，眼淚燙的她眼珠生疼，視線瞬間在液體中變得扭曲。

她們搶走了自己的孩子。

這個聲音像是刀子一樣在腦海裡橫衝直撞，處處刀尖朝下都紮在了心頭。

吵雜的腳步聲伴隨著喘息在關文的側面響起。

關文側目看去，朦朧之中包裹著的是那個男人的身形。

關文擦了擦眼淚，一步步走去。

腳步出奇的平靜下來，緩緩的走到袁明林跟前，仰著頭看他：

“你到底想怎樣？”

袁明林第一次見這個瘦弱的女人眼裡落淚的樣子。

那種類似於星星碎裂成渣的目光，扎的他心臟疼，他緩緩抬手想抹去女人眼裡的淚。

目光落在緊鎖的木門上。

他倏然手指轉變了方向，把她牢牢地抱緊：

“其實我從沒有想過離，如果你還能相信我一次，帶著孩子跟我去不部隊住家屬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