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邊臉皮厚一邊沒臉皮
關文看著鄭振華徹底沒辦法隱藏自己內心的糾結：
“如果張廠長不信任我，那麼還有一個方桉，我不要一分錢工資，我要所有淨收益的百分之五作為我的報酬。”
張振華聽聞此話深深地看著這個丫頭。
那一身打著補丁的青灰色盤扣對襟褂子，還有腳上露著腳指頭的布鞋。
她竟然還懂金融投資？目光長遠。
他心裡也默默地算了一筆賬，如果是給百分之十的話，那麼她就變相成為飼料廠的股東了，這和副廠長還是沒區別。
“這麼著吧，一千就一千，明天來廠裡辦公室找我。”
張振華肉疼的站起身，他怕不走自己會後悔，可又不想放過這麼為自己當牛做馬撈錢的人才。
“一千，天哪！”
“一千，那得買多少東西啊？”
“可不嘛？電視機才七八十塊，再買個那樣不用蹬的一冒煙就能跑的車那都還剩下不少呢。”
吃瓜群眾開始分析這一千塊錢一個月的工資怎麼花了。
李桂英嚇得雙腿打擺子，搖搖晃晃的拎著籃子就往山路去。
她哪兒還有心思賣雞蛋，這簡直是反了天了啊。
關文遲疑的起身，她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不對，但是對於她當下的日子能不能越過越好那肯定是不錯的選擇。
關文順手在豬肉鋪子那割了兩斤五花肉，買了三斤蘋果，兩條鯽魚。
關文沒敢買太多的東西，因為她揹著火箭步行還要趕緊回家餵奶，拎著太多東西不方便。
剛到村口，關文就看見小賣部那入往常一樣堆了十幾個人在嘮嗑。
“真的，也不知道這賤丫頭咋這麼好的命，竟然叫張廠長請去幹活去了。”
“是啊，該不會有其他事兒吧？”眼神詭異之中帶著推敲，好像結果就必須要符合他的猜測，比如勾搭上的？
“不知道，主要是工錢還高的嚇人，一千一個月呀，一個月就成千元戶了。”
其中就有李桂英，她笑著招收：“小文吶，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關文心想，大娘回來的也很快嘛，剛到村裡就開始宣揚了。
“是啊！”關文打了個一聲招呼加快腳步往家趕。
“你們看，這高低是找到門路傍上大款了，說話那口氣都跟以前不大一樣了。”李桂英嫌棄的撇嘴。
“可不，以前那時候整天低著頭也不說話，你要是叫她，她就知道咧嘴笑。”
身後的議論聲拋卻腦後。
關文只是覺得，好了也不行，壞了也不行，她要是指望能活在別人的心裡，累都累死了。
關文急著餵奶，剛拐彎，就看見林子裡站著張翠蘭。
她來幹什麼？看上去還挺著急的，正擰著小腳在門口轉悠，望眼欲穿的眼神遞了過來：
“呀，小文你可回來了！”
關文慢條斯理的把東西放在門口鍋臺上，推開門趕緊解下來火箭。
誰知張翠蘭眼巴巴的看了一眼鍋臺上的肉，舔了舔嘴角，一跺腳跟做了件很難的決定一般跟進了屋裡。
關文也不說話，側著身子背對著張翠蘭，解開釦子就餵奶。
“小文吶，媽問你個事兒。”張翠蘭心裡敲鼓一樣猶豫不決，最終還是咬牙試探著湊上去。
“你說！”關文下意識抱緊了火箭，誰知道這老太婆會不會因為婚沒離掉上來就搶孩子？
張翠蘭挪了挪小腳：“聽說你要去張家飼料廠幹活了？”而且工資還高的嚇人。
關文一愣，李桂英的嘴好快。
她不得不感嘆這個年代傳播力度絕對不亞於那個世紀的網路時代：
“是，怎麼了？”
張翠蘭一聽眼珠子瞪得老大，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這看來說的是真的：“那小文，你……媽求你個事兒。”
關文一愣回頭看著張翠蘭，眼巴巴的樣子看上去特別可憐，可她能求自己什麼？
恨不得她無家可歸，恨不得把她的孩子搶走？
“我一個小寡婦自己都吃不上飯了，我能有什麼本事幫你？”關文也不生氣，語氣之中透著拒絕。
張翠蘭趕緊解釋：“有有有，你能幫上忙，就是把曉燕帶去一起到那地方幹活，她畢竟是你小姑子不是，咱也不要多了，一個月給個七八百比你少一點都行。”
關文一聽這話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你說什麼？袁曉燕？呵……”關文若不是怕吵醒了火箭，她都打算往死裡笑。
七八百？還小姑子？關文都無法理解這老太婆怎麼說出口的：
“她不是跟張彩關係好的很嗎？她自己不能去嗎？”關文眉頭一挑。
張翠蘭聽不出話外之意，躊躇了幾步一臉為難的說道：
“小文啊，這不是得看你面兒嗎？頭年裡曉燕去幹過，說是又苦又累的就回來了，一個月才二十五塊錢，你就幫幫忙，畢竟你這跟明林不也沒離上嗎？她不也是你妹妹不是？”
妹妹？關文越來越理解這個年代的思想了，真是說不要臉連腦袋瓜子都不要了。
關文感覺火箭不吸了，樣子是吃飽了睡著了，她慢條斯理的將孩子放床上，扯過被角蓋好。
出了門抓過鯽魚拎著菜刀就開始刮鱗片。
“你到是說話啊。”張翠蘭跟出來，急的在關文身後轉圈圈，語氣卻壓制著心裡頭的著急。
關文把猜到往棧板上一紮，轉後看向張翠蘭：
“我為什麼要幫袁曉燕找活幹？她是對我好了還是對我孩子好了？”
關文眼神犀利，看的張翠蘭冷不丁汗毛倒豎：
“你……”張翠蘭咬著牙差點要發貨，可想想一個月這麼多錢，她生硬的壓住心裡頭的火氣：
“小文啊，咱們這不是一家人嗎？曉燕總在家待著也不好，要是你幫這個忙給曉燕找個活幹，咱們過年不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嗎？
到時候，你大哥一回來，咱們團圓飯整他個一桌子，這不好嗎？”
關文拎起菜刀卡察一下把魚肚子破開，魚鰓剜出來。
張翠蘭見關文理都不理她，轉到了她對面蹲下來：
“小文，你也不能這麼無情無義，是，我以前是待你不好，可你這不是沒離婚呢嗎？往後我一定把你當親女兒待。”
關文一聽這話，實在是忍不住了，站起來拎著菜刀指著張翠蘭：
“你再說一遍把我當親閨女待？你知道啥是害臊嗎？就是撕了左臉皮貼在右臉上，一邊不要臉，一邊臉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