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張一博與徐茫,都是未成年。
就算方圓真的願意指認張一博與徐茫,一般她的口供沒有法律效應,因為她是未成年人。鑑於案發現場沒有成年人,她的口供也許能作為輔助證據,但僅有口供,沒有物證,張家人完全可以拒絕白南三人進門。
就算白南三人真的靠蠻力,踏進了張家別墅的門,他們也無法單獨約見張一博,因為他是未成年人,提審未成年嫌疑人,監護人必須在現場。張守望和張母都是老狐狸,白南三人的提審難度大大增加。
再退一萬步,就算張一博露了餡,他承認是自已指使徐茫與錢豪殺人,但他是未成年人,還未滿16歲,他有的是辦法替自已開脫。
白南又想到這20小時間,聽到過最多的一句話——他還是個孩子。
是啊,張一博、徐茫、錢豪、方圓都是孩子,他們心智不成熟,容易被誤導、容易被誘惑,無法分辨是非,無法為自已的行為負責。規則告訴所有人,未成年就必須要被原諒,未成年就必須給他們改正的機會,讓他們重新做人,從頭開始。
顧青抬眼,朝著魏明申努努嘴:“走吧,去後山。”
白南三人來到後山時,東方姚和西霏已經站在埋屍邊,身後齊龍與東方家的人將錢豪圍在角落裡,外人見不到他一眼。還差最後十分鐘,如果沒有人能指認真兇並提交足夠證據,系統將判定東方姚一組獲得二十分。
魏明申推了推白南,給他堅定的眼神,示意他過去,可顧青搶在兩人面前,一個健步衝到最前面。
“是錢——”
“錢豪是兇手!我有證據!”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顧青的話,眾人好奇地回頭,只見一名圓圓臉的男生走到眾人面前。
他個子不高,梳著大背頭,身上穿著藏藍色的西裝,明明是成熟的打扮,但圓圓的臉配上圓圓的雙眼,給人一種稚嫩的氣息。白南越看越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沒等他仔細想在哪裡見過他,男生就已經將手機裡的影片開啟。
這是西霏與齊龍帶著錢豪去指認現場、重現犯罪的影片!
西霏震驚,她控制不住自已的表情了,責怪齊龍:“那天居然有人跟蹤我們,齊龍你為什麼沒發現?”
齊龍立馬低頭,懊惱道:“我現在派人去查!”
一旁的魏明申幸災樂禍:“果然是草包一群,連被人跟蹤了都沒發現。”
東方姚倒顯得無比淡定:“你確定,錢豪就是兇手?”
男生挑眉:“當然,我還有物證。”
他拿出一沓厚厚的清單,都是錢豪近期在網路上的搜尋記錄,上面都是殺人、埋屍相關的問題。
男生:“我爬蟲了錢豪的手機。”
“靠!”魏明申低聲喊,“他就是個小偷!!”
哪裡是這個男生爬蟲的?明明是他魏明申,植入了木馬在錢豪、徐茫和張一博的手機裡,而這個人只是順著魏明申打的鋪墊,做了一個簡單資料收集罷了。
白南斜眼看著魏明申,覺得有點好笑:“你剛剛說誰是草包來著?”
“這個騙子!小偷!我一定要找他算賬!”魏明申咬牙切齒,“他有種就別讓我知道他是誰,別攔我,我要去查他的身份!”
白南連忙舉起雙手以示清白:“我不攔。”可壓根不用等白南與魏明申去查,男生轉過身,他胸牌上的名字赫然映入眾人眼簾。
呂凌龍!
這個名字白南和魏明申一點都不陌生。
“怎麼是他?!”白南驚訝,“他不是學生嗎?”
他們一點都沒從面前人身上,看出之前那個憨厚學生的模樣。想必這人之前蹲在學校裡,就是為了跟蹤他們。
魏明申也震驚地搖搖頭:“他不是NPC麼?”
白南腹誹:“你怎麼不爬蟲,認認這是不是學校的學生啊!”
魏明申狠狠踹了一腳白南:“你這甩鍋的方式怎麼跟我那麼像!”
“學你的。”白南一手按住魏明申的腦袋,逼他離自已一臂遠,不讓他踹到自已。
就算魏明申再懊惱後悔,現在也無濟於事。
白南:“算賬也沒用啦,這一局算他贏了。”他下意識地看向顧青。顧青在被呂凌龍打斷的第一時間,就衝上前,想讓呂凌龍閉嘴。但顯然這人是有準備而來,他特意站在人最多的地方,顧青膽敢動他一根汗毛,立刻就會被系統抹殺。
而且奇怪的是,呂凌龍都找到真兇了,東方姚卻一點也不焦急的樣子,他依舊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高貴的頭顱甚至沒有為呂凌龍低下半分。他好像絲毫不擔心被扣20分,絲毫不擔心被遊戲淘汰。
此時空中時間已經到了最後一秒,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呂凌龍期待地看著自已的胸牌,他頗為得意地微笑著,直到過了許久,什麼都沒發生。
呂凌龍並沒有感覺到胸牌在發熱。
“結束了。”東方姚看著一臉迷茫的呂凌龍,然後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翻開自已的牌子,“我拿到了二十分。”
呂凌龍:“不可能!兇手就是錢豪!”
東方姚聳肩,沒有否認。
呂凌龍還沒說話,倒是魏明申先憤憤不平:“該死的姚狗,肯定又作弊!”他怒吼,“東方姚,你敢不敢不用特權,正大光明比一次!”
魏明申的聲音過大,引得玩家們紛紛側目,西霏的臉色先沉了下來,她示意齊龍好好給魏明申一個教訓,倒是東方姚一個眼神將齊龍制止。
東方姚輕蔑地瞟了魏明申一眼:“蠢貨。”他一句話也沒解釋,帶著西霏和齊龍大搖大擺地離開。
魏明申氣急敗壞:“他作弊,還有臉罵我?”
白南連忙安撫魏明申:“他就是狗,你別跟他一般計較。”
“憑什麼!”魏明申不滿,“我偏要計較!”
魏明申急求有人能跟他共鳴,他迫切地尋找顧青,現在只有顧青能和他站在統一戰線。可不料,顧青的神情卻平靜得過分。
“東方姚,還真沒有作弊。”
顧青又想到之前在教室裡,東方姚對她的警告:“我勸你別跟這個案子了,沒有意義的。就算你找到了兇手,我們也一定能拿到二十分。”
因為,這個案件的兇手是錢豪,他是未成年。
哪怕大家知道他是施暴者,他依舊無法被定罪,只要在法律上他不是兇手,這個案件就永遠不會被“找到”兇手,東方姚自然就算藏兇成功。
如果既定規則之下,罪惡無法受到應有的懲罰,那麼這條規則還有沒有遵守的必要?
魏明申覺得可笑:“真可惜我已經二十多歲了,按這麼說,但凡我再小個十歲,我就替趙曙光報仇了。”
白南斜了他一眼:“你要不怕被系統抹殺,你現在也能替趙曙光報仇。”
兩人互嘲著,誰都沒注意到,角落裡,一名穿著樸素的老人,正舉起鐵壺,一步一步朝著錢豪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