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條不歸路

她伸出手，雨點打在手心，旁邊陽臺上一米多高的長筒吊鐘海棠有兩根枝條伸到奚雅的窗邊，枝條上掛著一排排鮮硃紅色長管狀花朵，奚雅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把玩著花朵。

她玩得認真，完全沒注意到右上方三樓站在陽光花房中的沈祈安，他坐在藤椅上慢慢搖晃著椅子，盯著二樓窗前的奚雅。

如果可以，他很想好好與她相處，可是他心裡很清楚，從他將奚雅帶回這裡的那一刻開始，或者說從他做這個決定的那一刻開始，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他也在內心掙扎過，可是不這麼做她只會離自已越來越遠，沈祈安揉揉刺痛的眼睛，這是一條不歸路，那就一條路走到黑吧，雅雅你註定要陪著我的。

他關了訊號遮蔽器，很容易開啟了奚雅的手機，鎖屏密碼是她生日。

手機頂端一連微信訊息跳出，全部來自姜彥一人。

沈祈安冷笑一聲，點選姜彥頭像，快速點選右上方，按下刪除二字。

意料之中的，沒過半分鐘姜彥的電話打進來，沈祈安接起電話：“喂~”

姜彥立刻聽出這是沈祈安的聲音，右手握住方向盤，左手帶上藍芽耳機：“果然是你在搞鬼，我很好奇你給了我父親什麼好處，他那樣對商界避之不及人居然會願意配合你。”

沈祈安兩指彎曲，指關節在玻璃桌上扣出聲響：“誰知道呢？或許是我人格魅力比較大吧，你這麼聰明，不如自已去琢磨吧，以後別再給她打電話了，因為她不可能接到。”

沈祈安面無表情地結束通話電話，姜彥摘下耳機丟在一旁，心急如焚地將油門踩到底。

沈祈安又低下頭看窗邊的奚雅，她彷彿玩膩了花朵，開始玩綠葉。

他掏出手機正準備給她拍張照片，手機突然有來電提示。

“父親”二字躍上螢幕，十幾秒過後，沈祈安才按下接聽鍵：“喂？父親。”

沈熠直奔主題：“祈安，今天怎麼沒來公司？”

沈祈安早有預料：“父親，雅雅昨天才過完生日，我今天還在家陪她。”

沈熠不放心道：“雅雅在邊上嗎？叫她過來聽電話。”

沈祈安泰然自若地盯著窗邊的奚雅：“雅雅還沒睡醒，怕是接不了您電話。”

沈熠也沒再追問什麼，掛掉電話。

沈祈安默默倒數十秒：“十，九......三，二，一”

一的聲音還未落下，奚雅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沈祈安抬眼看向螢幕上跳動的“舅舅”二字，按下靜音鍵。將手機放在玻璃桌上後，躺回藤椅中，二樓床邊的奚雅已經不在了，偶爾米白色窗簾的一角會被吹出窗外。

沈祈安細想這些日子，自已居然也變成最厭惡的遇事不決的人，為情所困之人多半會如此嗎？

去他媽的徐徐圖之，他只知道握在手中的才是真實屬於自已的，他向來如此，乾脆利落才是他的行事風格，不是嗎。

睡夢中的奚雅感覺有一道目光在打量著自已，警惕地睜開雙眼，果然看見沈祈安站在床邊上。

奚雅坐起身，絲毫沒有要與他交流的意思。

沈祈安伸出手，兩指自她臉龐輕輕劃過，一路向下，脖子、肩膀最後沿著手臂向下，猝不及防地抓起她的左手：“雅雅，我親愛的寶貝，你真是讓哥哥太傷心了，剛剛在房間裡幹了什麼？想方設法在手機沒登陸的社交軟體上給你舍友發留言？一下沒看住就調皮，陸佳說以前跟你同宿舍的那兩個小姑娘還真去報警了，你猜猜她們現在在哪？沒關係，哥哥告訴你啊，警察叔叔正在請她們喝茶，你說哥哥要不要讓警察叔叔關照一下，畢竟是你的好姐妹。”

怎麼忘了林靖苒和陳琪同宿舍還有個陸佳，林靖苒不知道她的行徑，自然會跟她們商議這件事，奚雅依舊沒開口，眼睜睜看著沈祈安將她的平板電腦舉高從窗外丟下去。

沈祈安抽出桌上的溼紙巾，一根根替一言不發的奚雅擦拭著手指：“不說話？沒關係。”

他將溼紙巾丟進垃圾框內，伸手從上衣口袋裡拿出手機，撥出電話，看了奚雅一眼，慢慢悠悠開口：“喂~秦局，江城派出所有兩個小姑娘，她......”

他語氣緩慢極了，每一個字都像是砸在奚雅的神經上煩躁、焦急一起湧上心來，她緊緊抓住沈祈安的手臂：“等一下。”

沈祈安看向她的臉上帶著微笑，只是眼中的冷冽彷彿是在對人心的薄弱進行一場嘲弄，這笑容怎麼看都刺眼。

他對那頭的人說了句“稍等”，便將手機放在桌上，按下靜音。

奚雅看著手機上的通話時間一秒一秒在增加，心急如焚，沈祈安就這麼坐在她床邊看著她焦躁不安的姿態。

奚雅儘量放輕姿態，她輕輕拽著他袖口：“可不可以不要為難林靖苒和陳琪？”

沈祈安牽起她的手，親吻著她細白的手指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雅雅，這可由不得我，決定權在你手上。”

奚雅自是知道他想要什麼，也許如了他的意，他便會覺得無趣繼而不喜歡她了，此後她是不是就自由了？

沈祈安沒放過她眼中掙扎的神色，她看了眼手機，饒有趣味道：“雅雅，你還有三分鐘，秦局長日理萬機，沒那麼多空閒等你喔，現在握在你手上的，可不是兩個人的命運，是兩家人。”

又是當頭一棒，無力感襲來，奚雅垂下腦袋：“我們換個相處模式，我會嘗試著去接納你，你放過她們。”

她退步至此，對方應該不會再加以為難，可是她錯了。

沈祈安殘忍搖頭，不如說他在趁勝追擊：“不行喔，你這個承諾太模糊，無限期的，我要你現在就答應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手機裡傳來秦局長詢問沈祈安還在不在的聲音，像是一場拉鋸戰，當然，奚雅註定成為戰敗方。

她麻木的點頭：“可以。”

沈祈安聞言激動的俯身在她臉頰印下一吻：“雅雅，哥哥很開心。”

奚雅的腦中嗡嗡作響，感覺快要窒息，周身被黑暗籠罩。

須臾，她坐直身體，看著站在走廊上電話的沈祈安，對方眼帶笑意地看向她。

奚雅覺得，只要穩住沈祈安，情況也許沒有那麼糟糕，畢竟她也不是什麼都沒有。細算起來她的存在對於沈祈安而言怎麼不能算是一個威脅呢？成年之日起她擁有創熠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沈祈安的位置能不能坐穩她也有一席發言之地。奚雅從小與沈祈安一同長大，親如兄妹，不到迫不得已，奚雅絕不會站在他的對立面與他分庭抗爭，但如果事端由他挑起，自已當然不能束手就擒。

沈祈安再次踏進臥室：“雅雅，起來了，一會有客人到了，你跟我一起去迎接客人吧，他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