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遼侯府。

正院中。

四月初的天氣,北地春暖花開,院子裡的梨花,正開的比賽似的茂盛。

玻璃的窗戶幾盡透明,院中不少的婦人和丫鬟,和執事媳婦們,對著院中的梨花指指點點,打發等待的時間。

“咱們這邊算是歷經辛苦,靠著將軍的神武,迎來了安寧,總想著過幾年的太平日子,誰知各處不安生。”

府裡和關外蒙古的生意,都要交給衙門,好幾年的事項,哪裡是輕易能剝析的一乾二淨。

還有濟州島人參貿易的事,從採參到曬乾,到裝盒,還有運去濟州島找到下家,千頭萬緒。

府裡的執事媳婦們開春就忙了起來,夫人處每日都是如此多的人。

排隊等候的執事媳婦,和院子裡的嬤嬤丫鬟們,趁著閒功夫,聊了起來。

“可不是。”

“先是草原那邊發生了戰亂,將軍親自去繳了賊首,和臺吉們約定好了,誰知北邊剛按下,朝鮮又鬧起事來。”

小丫鬟唧唧咋咋,倒是嬤嬤們說話謹慎些。

“男人們的事,我們婦道人家不懂,就是不明白,過著太平歲月不好嗎,打起仗來要死多少人,破多少家。”

一名婦人惋惜道。

周氏也來了,秦夫人來的少,所以她就來的勤快,幫兩位夫人多拉近關係。

聞言,卻笑了起來。

“可是我說的不對,讓周嫂子笑?”

“太平歲月豈是天上掉下來的,咱們這,上有將軍天縱奇才,文友馮勝之,顧應時等,武有朱秀,武震孟等,下有官員用心,士兵效力,否則,十年前我們遼東是個什麼光景。”

周氏話音剛落,周圍的嬤嬤麼就忍不住開口了。

你一言我一樣,說著當年遼東如何如何悽慘,百姓如何活不下去云云。

聽得幾名小丫鬟臉色發白,才曉得今日之幸運。

此時。

一名執事媳婦出來,手裡還拿著一片竹牌。

“喲,屋子裡都聽到你們外面的熱鬧。”

隨著執事媳婦的話,眾人才醒悟,連忙聲音小了起來,執事媳婦看向周氏。

“夫人請周嫂子進去。”

周氏不敢停留,連忙急匆匆的,原來的厚皮門簾,隨著氣溫的升高,也換成了布門簾。

掀開走進去。

只見夫人坐在桌前,旁邊站在那幾名陪嫁丫鬟,桌子上滿是冊子,隔壁的桌子上,還擺放了算盤,紙筆等。

“夫人。”

周氏招呼道。

“周嫂子請坐。”

收起了嚴肅的神情,賈探春露出了笑容。

周氏是府裡資格最老的人,兒子又是老爺的義子,不是旁人可比,賈探春也不敢冒然得罪。

“秦姐姐近幾日可好?”

秦可卿不怎麼來正院,賈探春沒有事,也不怎麼去東院,雖然兩人院子相連,委實很難見面。

周氏就是兩人之間的傳聲筒,加上還有晴雯幫忙緩和。

越是這般。

比起旁人,像薛寶釵等,探春還隨意些,唯獨對秦可卿,賈探春十分的客氣。

當年在賈府還有說有笑,如今早已忘卻。

“唉。”

周氏嘆了口氣。

“總不是憂心大公子。”

在賈探春面前,周氏不提長公子,改口為大公子。

“我倒是聽到一個好訊息,你回去告訴秦姐姐,她得知後定然歡喜。”

“我也是聽濟州那邊的商人傳來的,說朝鮮國王逃離了漢城,有人見到了長公子。”

府裡。

一直稱呼唐晏乾為長公子,不知賈探春心裡如何想,嘴上卻也跟著叫長公子。

她雖然這麼說,其他人卻不敢。

別看夫人年齡小,家裡的事情管起來絲毫不軟,各事處理的穩中見優。

幾年下來,沒有絲毫的錯處。

哪怕是移交府裡多年來最大的和草原的生意,光各掌櫃,夥計,馬伕,腳伕等,就有數千人之多。

加上這數千人,那些人留下向官府移交,並幫助衙門的官員和已順利接受。

又哪些人調去濟州島,開鋪子的,和海外商人打交道的,跑生意的,拉客源的,管倉庫的。

哪些人去招募參客,設立曬參場,哪些人年紀大了,賞了養老銀清退等等。

事項千頭萬緒,夫人居中排程安排,竟然波瀾不驚,各事皆順利的展開。

不但讓外面的人嘖嘖稱奇,就連府裡的執事媳婦,哪一個又能不服氣。

周氏看在眼裡,嘴上雖然不說,實際上哪怕是她,私下裡內心的想法。

只此事上頭,秦夫人的才能,的確比不上賈夫人。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太好了,我這就回去告訴秦夫人,夫人可不知道,秦夫人已經好久沒有睡個安穩覺了。”

“豈能熬壞了身子。”

賈探春關心道,“你去告訴秦姐姐,將軍雖然嘴上不說,定然提早做了準備。”

“本來無甚事,結果自己要是憂慮病了,才是憑白添了事。”

周氏連連答應,起身告辭。

她沒來得及想,為何賈探春主動告知了她,還以為賈探春的確關心秦可卿。

東院。

比起正院的熱鬧,顯得安靜,稍顯不如。

“哈哈哈。”

一進屋,就聽到唐晏桕笑聲,為院子裡平添了歡樂和生機,也讓人覺得太調皮了。

老爺的兒子中,也只有唐晏桕,讓極有耐心的老爺,都無可奈何,有時候會抄起棍子。

聽到唐晏桕的笑聲,周氏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仔細你爹回來收拾你。”

果然。

唐晏桕從樹上跳下來,嚇得葛藟差點叫出聲,越是如此,唐晏桕臉上更露得意洋洋。

“我爹?”

聽到周氏的恐嚇,唐晏桕眼珠子一轉,立馬不在乎。

“誰曉得他去哪裡了,我好久沒見到他,他就算回來了,我也不怕他。”

“哼哼。”

周氏冷哼一聲。

“你這話最好當著老爺的面說,別在你葛姐姐面前逞強。”

說完,交代不准他再爬樹。

進了屋中。

比起當初的模樣,屋子裡的景物大變。

變得更擁擠,物件也更多了。

畢竟一個混世魔王,一個么女,還有哪怕不在家中,也一樣為長子佈置的事物。

屋子中,兩間房打通的。

原來的裡間的銅床還在,上面掛著湖水色湖縐帳子,帳子頂篷底下,錦被卷得齊齊整整,卻又用一幅白紗把它蓋上。

床的下手,一套小桌椅,略擺了幾樣玩意,一看就是唐晏桕的玩具。

可不興丟,不然那混世小魔王,能連著鬧幾日不歇。

窗子下,一張小梳頭桌,梨花木打造的,整個桌面都泛著光芒,是夫人為么女準備的。

然後打通的一間房,安放了唐晏桕的床榻,中間也是一套紅漆桌椅,窗子邊一張小條桌,上面也有筆硯文玩之類。

一個小鐵絲盤,裡面亂堆著幾本書。

右角上一架穿衣鏡,鏡子邊一架玻璃櫥,桌後頭斜疊著一架繡屏。壁上除掛了四條繡破圖外,

老爺不來時。

小姐就跟著秦可卿睡,唐晏桕自己睡。

老爺來時,周氏和葛藟她們,就帶著小姐公子去廂房睡。也是唐晏桕最高興的時候。

在廂房裡能鬧的半夜,常常驚動了夫人來呵斥,才能讓他勉強的睡下。

秦可卿正在裁減紙樣,周氏看了尺寸和顏色,就知道是為么女做的小衣裳。

邊拿起針線幫忙縫了起來,邊把剛才在正屋,賈探春透漏的訊息,告知了夫人。

秦可卿聞言,臉上原來平靜的神情,立馬變得生動。

“可是真的?”

“既然賈夫人特意說的,應該八九不離十。”

秦可卿手裡的活計全部放下,嘴上只念佛,求著菩薩保佑,只要兒子平安,她就不在乎了。

到了傍晚,唐清安突然回來了。

帶來了好訊息。

“朝鮮國主帶著家人,還有小乾,平安逃離了漢城,已經翻過了礪山,即將離開忠清道,抵達全羅道。”

全羅道有沉器遠,有盧順義,身邊還有葛世峰護衛,無論形勢如何變化,也威脅不到唐晏乾。

“如果不是如此,你是否就一直躲著我?”

秦可卿翻了個白眼。

唐清安摸了摸後腦勺,和他預想的情況不一樣,乍一聽聞這個好訊息,秦可卿應該不會在埋怨自己才對。

“早間的時候,探春已經全部告訴我了。”

“哦。”

原來如此,唐清安恍然。

探春還是不錯的。

秦可卿冷笑兩聲,不在多言。

……

到了夜間。

“你去管管你兒子。”

唐清安有氣無力的躺在榻上,推了推身側的秦可卿,窗外偏房的吵鬧聲,讓人心煩。

“不是你兒子?”

雖然如此說,秦可卿還是穿上了衣裳,披了披風,去了隔壁的廂房。

果然。

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玩的瘋的孩子,睡的也快,閉眼就能睡著,沒有多久,秦可卿回來了屋中。

“兩父子倒是一模一樣。”

只見床上,唐清安已然睡得香甜,提前挪到了裡面,騰出了外面的位置。

秦可卿輕手輕腳,鑽到薄褥裡頭,慢慢的抱著夫君,兩人相擁而眠。

一覺睡到天亮。

“起床啦。”

周氏早就讓人不要叫醒老爺和夫人,葛藟乖巧的抱著小姐去玩,周氏事忙,結果沒有防住唐晏桕。

混世小魔王直闖入裡間,吵醒了唐清安和秦可卿。

唐清安打了一個哈欠。

“你兒子像誰啊。”

“不是像你?”

秦可卿細眉一豎。

哈欠連天中,唐清安起了床,趕走了唐晏桕,然後秦可卿才掀開被褥下床。

“等這次朝鮮事定,我準備讓小乾回來。”

秦可卿正伺候夫君穿衣服,問著秦可卿身上的香氣,感受秦可卿手指的溫暖,唐清安提前透漏說道。

“真的?”

“以後朝鮮的形勢,不用小乾留在那邊,他年齡也大了些,我這個當父親的,總是要親自教育他。”

“總算你還有良心,知道還有個兒子。”

秦可卿一臉的欣喜。

“葛世峰這小子是真不錯。”

唐清安想到收到的訊息,也情不自禁冒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為什麼,朝鮮國主久久不願意離開漢城,叛軍的探哨都到了漢城。

最危急的關頭,才徹底放棄,開始選擇逃離。

帶上王妃公主,還有世子,加上唐晏乾等等一行人,剛出城就被叛軍的探哨發現,一路阻攔尾隨。

收到訊息的叛軍,派了一支騎兵來追,葛世峰主動留下斷後。

帶著一百人殺退了叛軍追來的騎兵,因為他的武勇,讓叛軍派出追擊的軍隊不敢妄動。

在對方大部隊抵達前,葛世峰審時度勢,立刻帶著手下撤離。

途中又是幾番交纏,都被他有驚無險的壓下去,順利的進入了忠清道。

說起來輕易,做起來難。

“葛藟在府裡養了好幾年,現在年齡大了,你準備如何安排她?”

秦可卿主動提出道。

“必然為她找個好婆家。”

聽到夫君的答覆,秦可卿鬆了口氣,又感到不捨,不願意放葛藟離開府裡。

“數遍府裡的丫頭,唯獨葛藟是最懂事,最乖巧,最疼人的,我倒是捨不得她。”

唐清安一樣如此認為。

秦可卿,賈探春,薛寶釵,晴雯,香菱這些來自天南地北的女孩,才能與容貌都是數一數二的。

還有府外的林黛玉,那更是不同提,只容貌一頭,輕輕一句話就能動人心絃。

偌大的平遼侯府,數遍各人,唯獨葛藟,無論品性還是容貌,才能和她們一較高下。

“葛世峰兩兄妹,兩人都是我遼東頂尖的人物,葛藟的婚事,等葛世峰迴來,我親自和他商議下。”

“葛家沒了長輩,我可不能胡亂點鴛鴦,先探探葛世峰的主意,無論是誰,我親自為他妹妹做媒。”

“理當如此。”

秦可卿一臉的認同。

金州的小輩中,有才能的都得過她的恩典,李如靖不用提,他的孃老子就是自己的人。

葛世峰的妹妹,又是自己從小收留。

名義上是丫鬟,可府裡誰敢把她當做丫鬟使?和小姐的待遇也不差。

還有徐聚費。

他父親犧牲的早,其母親拖自己關照,多年來把他都是如李如靖一等的照顧。

還有當年王豐肅的孤兒院,軍校生等等。

秦可卿自己都記不住,自己關照了多少的後輩,這麼多後輩中,多年下來,又有幾人成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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