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一輛馬車在路上緩緩前行,後面跟著幾個步行的老人。

整個地聖乾洲就像一個勺子,不像北域青洲那般方正。面積也小上很多,大概只相當於青洲一國。

不知道是不是結界的緣故,靈氣要更加精純一些。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乾洲武道程度才勝於青洲。靈禽靈獸之類,也更容易出現。

北海劍派所在方位,是勺子柄末端的位置。在半峰留痕之後,附近的一些區域都可以感知。

到處都有廝殺和鮮血,刀劍碰撞不絕於耳。

幾位掌門點評地聖乾洲亂世,一點都沒有說錯。不過百姓們似乎都不奇怪,早已經習慣那些刀光劍影。

除了風土人情之外,別的和青洲沒差別。無論山水還是動植物,有九成以上是重合的。

蘇青沒什麼興致去了解人文地理,但這些路卻是不能不走。

行人間路做人間事,方可在乾洲留痕。接下來一段時間,都騰不得雲。尋了車馬自駕,行路做事算是兩全。

只是這行路的隊伍,著實是有一些怪異。

往哪裡去不是掌門們決定,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接下來去哪。

就秉承一個原則,跟著蘇青的車走。

馬車去哪裡,他們去哪裡。明明是自己回家,卻跟著外人盲目熘達。看著不太合理的事情,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彆扭。

除了行路方向外,隊伍本身也奇怪。

車伕輕搖馬鞭悠然,車廂裡空空無人。本可坐在車上的幾個人,跟在馬車後面步行。

蘇青不併介意做車伕,掌門們卻沒有乘車的勇氣。

坐仙人的車架?

這不是有多大膽子的問題,而是得看你有沒有那麼大臉。

另外,隨行也並非七人,嚴真留在了雙駝山。

雖然並不情願。

……

時間倒回數日之前。

“恭喜嚴掌門啊,北海劍派未來可期。”

“就不打擾嚴兄悟道了,我等這便告辭。以後有機會,可要讓我往半峰一觀……”

“哪裡哪裡,其實我也不急。多年的情義實在不捨,嚴某願意和諸位再同行一段時間……”

眾人要走,嚴真也不想留。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看嚴真很是鄙視。

“老嚴,你怕沒這麼惦記我。方才我等觀仙君出劍,你必是不想錯過其他機會。想著仙君再次出手時,能夠一睹其風采吧。”

“嘿嘿,大家共處三十多年,哪個還不知道哪個。重建門派不是一朝一夕,不差多耽誤些日子。”

嚴真也算坦蕩。“實不相瞞,方才觀仙君出劍,我已經有所得。若是再看一次,說不準就能突破三轉。”

徐初平搖了搖頭。“門派重建不著急,可你不怕仇家再上門麼?門人弟子可以隱藏,但半峰天路可藏的住?”

“這……”嚴真語塞。

“嚴兄其實不必為難,你跟我們去沒用。”徐初平道,“仙君那一劍我只記得風采斐然,箇中真意已想不起半點。你若和我們去,只怕是一樣結果。”

經此一提醒,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對啊,我也想不起了。”

“怪哉怪哉,怎麼會忘呢?”

“哎呀呀……”

“誰人緣法誰人得,嚴掌門還是守家吧。”

眾人唏噓離去,嚴真顧及半峰天路,終是沒有跟著走。只站在山頂,幽怨的望著眾人離去。

……

就這樣保持著奇怪的旅行方式,在嚴大掌門的怨念之中,到了第二個目的地。

回燕一刀流所在,回燕鎮。

蘇青將車停在路口。

“一路走來,餓殍遍野,民不聊生。唯有回燕鎮能看到許多炊煙,實在是難得。”

“當年沒少笑話胡兄,縮在小鎮裡太過小家子氣。卻沒想到如此亂世,反而守住了基業。”

“那是你沒看懂,一刀流可從來沒小過。名義上只是開個武道場,可鎮中人人習武。無論男女老幼,都能算是門派中人。”

幾個掌門嘖嘖讚歎,胡非則是心情不太好。

“我說幾位,你們跟我過來做什麼。老楚也倒罷了,去青衣樓算是順路。可是侯老,黃松子道長,你們來我這裡應該是繞遠了吧。門裡的事情,就不擔心麼?”

“太久沒回來了,老夫隨便轉轉認認路。”

“是啊,反正已經耽擱三十六年。如果門裡真出了事,貧道也不差這幾天……”

幾大掌門一本正經,眼睛偷瞥著蘇青。

不是他們想著跑地圖,而是這心裡還是放不下。

徐初平和嚴真說的那些話並非妄語,確實是記不起蘇青出劍的樣子。

只是和仙人伴遊這種事,平時打著燈籠也是找不到的。

就算悟不到什麼,侍奉在身邊也很不錯。

再退一步說,能看到仙人展露威嚴,普天之下幾人能有這種福分?哪怕只和人吹噓,也是極為難得的談資。

唯一不開心的,反而是胡非。

因為仙君一旦留下賀禮,他肯定和嚴真的情況差不多。想繼續跟著出去浪,可又不敢不守家。

回家的人不帶路,到家的人不開心。

“胡兄,你就別不平衡了。”徐初平道,“既然回燕鎮沒什麼事情,你就快點回去見見你的徒子徒孫。然後……我們也好繼續趕路。”

“好吧……”胡非又望了一眼蘇青。“可是仙君,沒動啊。先前在雙駝山時,他老人家可是和嚴真一起上的山。”

馬車停在岔路口,蘇青靠在車上老神在在。望著遙遠處的一片湖泊,似在欣賞風景。

“這都不懂?”白鶴門黃松子道長說道,“北海劍派是在雙駝山上面,仙君這才跟著上山。你家門都在眼前了,當然沒有必要跟你進去。”

胡非恍然大悟。“對對,仙君上山後就在樹下沒離開過,然後直接斬了山。這麼說的話,現在仙君所在的地方……”

“明白了就快去吧。”黃松子催促,“拖得太久,說不準仙君就走了。”

胡非用力點了點頭,對著蘇青行了個禮,然後快步奔回燕鎮走去。

“道長,了不起。”徐初平嘆,“連我都不敢揣摩仙意,你竟然能猜透仙君心思。”

“貧道隨便說說的,總不能讓老胡一直耗著。”黃松子澹定的回了句,然後走到馬車近前,稽首鞠躬,一臉的懺悔。

“仙君,小道並未擅自揣測仙意,只是與老友胡言幾句。若有冒犯之處,還望您能夠原諒。”

徐初平無語,其他幾人瞪眼。

“有點卑鄙。”

“有膽色。”

“乾的漂亮。”

“善。”

……

村來貴客,兩人爭先請宴。客立村口觀景,一人對另一人言,客去汝家,可先回備酒。村人欣喜而去,言者遂引客往己宅。

《乾洲夢華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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