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華卿雖是三房嫡長女，但三房並不算掌權掌家之人，亦不出眾，因此，嚴華卿實則只是佔了一個嫡長女的名頭。”
“或者說很多時候甚至不如掌家大房的庶女過的好。”
李衍接著先前的話，接著說道。
“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以為她是衝著李祀或者說是安煜王世子妃來的。”
“畢竟雖然本王是個沒有權勢的，甚至算是隻會給結親家族帶來更差的影響的人。”
“可世子到底是不一樣的，這一點本王清楚，其實很多人亦清楚。”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很多人是有想要這個世子妃位置的，只是在世子之事落定之前，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所以，最初的時候只是覺得嚴家會不會是因為離皇城遠，不清楚其中的關聯，才做這樣的事情。”
“但許多事情太過巧合，本王啊，是最不相信巧合的。”
“尤其是這幾次的事情，偏偏都是涉及了嚴華卿，她原本是因為李祀才被牽扯入皇城的，但這些事情怎麼偏偏都有她，看起來倒像是她是為了到皇城來，才搭了李祀這條線。”
江錦心聞此倒是一驚，不是意外竟是如此，而是感慨一句，果然是如此。
她先前不是沒想過，因為嚴華卿這個人總給她一種面善的感覺，可面善的人卻應當是清瀅郡主這般的，卻也不是那種很“矯情”的和善。
倒也不是她敏感，因為她對外有時候也是如此的，看到相似的人如何能不覺得“親切”呢？
不過起始的時候，她確實沒有想過此人，畢竟自已的事情已然是多如繁星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李祀的白月光？
何況當年會攪和進此事，也不過是因為程淼淼的緣故，自已是不衝著世子妃去的，哪裡就會關注這些。
只不過後來牽扯的事情越來越多，這個看上去同所有人都毫無關聯的人，似乎一直在出現。
她便隱隱約約覺得此人倒是不簡單。
不過查起來是比較麻煩的，一則，自已的事情太多了，人手只有這一些，上次的事情又分出了一些去看顧著黑子和公主那邊，自然沒有餘力。
二則，實在是覺得此人即便要出手，大約也不會直愣愣的衝著自已來，總還是留有時間的。
只是此番李衍說了出來，她倒是驚覺似乎這個嚴華卿好像才是眼下棋局的關鍵？
如果不是因為李祀，那麼會是因為……
一個大膽的想法瞬間的湧上了江錦心的心頭，她瞧了瞧對面坐著的人，看著微微凝眸的神情，覺得有些事情，眼下沒有實證，是不是還是不說的好？
“所以，是因為七皇子或者——王爺您？”
江錦心沒有說出心中的想法，而是順勢攀扯了一個話題，哪裡知道她真的只是隨口說的，為了避免尷尬的氣氛。
可是，對方竟然真的回答了：“大約是本王了。”
天爺啊！這，這麼自信的嗎？
這個瞬間的回答，確實讓江錦心愣住了，甚至腦子有一瞬間是空的。
嚴華卿是為了李衍？這是什麼路數？
“原本本王也是不確定的，在早些時候查到不對勁的時候，很多事情便似乎有了新的走向。”
“譬如，本王目前身上有好幾種毒，但有一種卻是月月會發作，且會徹夜難眠的。”
“第一次中毒是讓本王身子虛弱，且腿腳不便，尤其是春秋忽暖忽寒之時，比如如今的節氣，倒是會有點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但那一種是很早便存在於身了，雖讓人虛弱，卻也只是虛弱，並不影響旁的了。”
“第二種便是那月月會發作，且徹夜難眠的了。”
“原先沒注意，因為其實下毒之事不止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只要本王不死，便是無妨的。”
“但巧合的事兒多了，人就會注意了起來，比如這第二種毒的中毒時間，確實同嚴華卿入皇城的時間，大差不差，雖然隔著幾月。”
說到此，李衍的面色便凜然了起來。
一邊是沉默著想著其中的細節，一邊是震驚的看著對面之人。
要不是此刻李衍正神色泰然的看著桌面，江錦心真想一拍大腿，大喊一聲：“中毒這種隱秘的事情，怎麼給說了呢？”
好吧，雖然她對於中毒一事，確實有點了解，一來是因為先前想著借安煜王這條線，勢必要調查許多的事情。
這安煜王中毒的事也不是什麼隱秘的大事，因此，稍加深入便知道了許多事情，只是沒什麼細節罷了。
今兒倒是很好的將這些細節都給添了。
二來是因為吳吉這個人吧，確實同她說了許多，當然不是吳吉自已來說的，是吳虞那一日有意無意說出來的。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再來想想此事，便覺得吳虞當時應當是刻意告知的。
但——自已很顯然確實沒有注意，或者說沒有事沒有在意，雖說確實因為覺得李衍是不錯的夥伴。
好像確實只是夥伴？或者說確實只是當成了夥伴，而不是伴侶？所以雖然中毒這件事，自已雖然在意，但確實並不算很影響，因為可能自已的路都有點未知？
但如今這是什麼意思？把自已最不堪的一面全給說了，甚至連帶著會“徹夜難眠”這件事都說了？
說到底，哪裡就是什麼徹夜難眠，分明就是痛到可能閉眼都覺得是異常困難的事罷了。
思及此，江錦心不自覺的就有點不舒服，仔細想想眼前人其實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吧？
結果呢？如今竟然要承受如此的事。
不過——江錦心也在方才的話中注意到了一點，就是李衍只是提到了中毒之事，但沒有說旁的。
這一點倒是同她之前自已想的有點不謀而合了。
李衍身上的毒並不是無解，而是他不解。
不過這個應該只是針對讓人虛弱的毒，卻也不是指後面那個月月要發作的毒。
這個毒，竟然是嚴華卿下的嗎？
“可是，嚴華卿有這個能力能給你下毒嗎？”
“她是沒有的，但她可能會讓別人來下毒，樂意給本王下毒之人來做此事，而本王又阻止不了的人……”
說到此處，江錦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就是皇帝給李衍下的毒嗎？
“如此一說，嚴華卿竟是宮裡頭的人嗎？”
江錦心此話說的嚴謹，沒有直接說皇帝，但李衍明白其中的意思，她是怕隔牆有耳，但他這處只要不想，就絕不會有。
“是。”
“只是不知道緣由罷了，但是衝著本王來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因為後來本王又試圖驗證了一番……”
“驗證？”江錦心覺得驚訝，這還能驗證？
“稍微給宮裡頭那位遞點訊息，旁敲側擊的放出一點風聲，便可了。”
“然後呢？”
“然後就有了嚴華卿同李晟的賜婚。”
這一瞬間，其實江錦心沒有明白其中的關聯的，怎麼遞點訊息就如此這般了，對面的李衍倒也是不著急，沒有急著說，也沒有打擾，只是靜靜的喝著茶。
很快的，江錦心面色便了然了起來，一拍桌子喊道：“我知道了！”
有驚覺自已失了禮，尷尬的了站起來俯了俯身子，緩緩的換上了柔和的聲音說道：“是小女子無禮了——”
“原來竟是這樣！”
“陛下是不是以為您同嚴華卿有什麼攀扯，生怕嚴華卿真成了您的人，這下給她賜婚？”
江錦心話音剛落，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自得之情。她暗自思忖著自已實在聰慧過人，稍作思索就能洞悉其中奧妙。
此刻，面對著眼前之人，只見他目睹著江錦心略帶興奮、手舞足蹈的樣子，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嗯……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