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勞累過後，蘇兆華坐船回來。
他很不捨的從口袋裡掏出五分錢給了撐船的蘇林，蘇林癟癟嘴，倒是沒嫌棄什麼。
五分錢不少了，別人還給不到這價錢。
還好不是專職做這個的，要不然得餓死。
這年頭，誰會專門花錢從南竹村坐船到老河村？
從老河村過來南竹村的倒是多一些，老蘇家以前就來的勤快，可惜老蘇家那些人都是一些沒屁眼的貔貅，光進不出。
蘇兆華下了船，雖然辛苦，但臉上卻是帶著笑容的。
雖然辛苦，但只要預製板廠運營的比較順利，他很快就能賺到錢了。
今天，預製板還剛開始造，這不，就有很多人上來詢問麼？
蘇兆華想到那個結局，臉上的笑容怎麼都掩飾不住。
誰說他沒有辦法做成功？
他的預製板廠遲早是要成功的，他以後也是碧水市的先進工廠，先進個人。
葉振明剛好扛著鋤頭回家，看到蘇兆華，打了聲招呼：“兆華，這是剛回來？”
蘇兆華雖然決定不給南竹村買預製板，但遇到人了，總不能冷眼相對吧？
葉振明對他們家還是很好的，至少比老河村的那些人要好的多。
“大伯，您去種菜了？”
“是啊，這不，去種點辣椒和蘿蔔呢。”
葉振明點點頭，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問。
兩人分開，葉振明還在後面看著蘇兆華的背影，搖了搖頭。
預製板廠不是不能賺錢，實在是蘇兆華的耳根子軟，這萬一欠賬，就麻煩了。
當然也不是誰家裡都欠賬不還的，但老河村那邊，大部分都是這樣的。
你要麼就不給他賒賬，賒了賬，後面想要拿回來，那是真的難。
什麼地方都要用錢，家裡多少錢都不夠用。
反正欠著了，那就繼續欠下去好了。
這要賬的事情，真的很難做的。
不過這個事情，他都知道，蘇兆華卻不知道。
或者，是視而不見？
所以，勸是沒辦法勸的。
“這何伢子，也不知道魔都有多少事情要做。這都去一個多月了，還不回來。”
葉振明知道蘇何有意躲著，有些事情，他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想去解決。
說實話，他都能預見，蘇兆華以後肯定得虧不少錢。
“這伢子，怕是寧願到時候賠點錢，也不想涉及到這裡面來。”
葉振明搖頭，還是轉身回家。
可是剛回到家，又遇到了一點事情。
九叔帶著人在這裡等著呢。
“小九，這是怎麼了？”
九叔不說話，示意來人去和葉振明說。
“大伯，是這樣的。我這不是建築隊咱們業務多麼？”
“是，你說。小九都說過的，我都知道。”
“是這樣的，不過咱們接的業務很多，可有一些人家，這不是有難事，出不了那麼多錢麼？所以，就想著能不能賒點賬。”
好吧，葉振明瞭解了。
他之前也擔心蘇兆華那邊會有很多人賒賬，這鄉下的賬務，可不是那麼好討還的。
不是人心不好，而是誰家裡都有難事。
已經欠下的賬務，總比再去借要容易。
所以，都想著繼續欠著，不肯還清。
這，南竹村的建築隊也來了這事情。
看起來，小九就是不願意賒賬，因為一旦賒賬，賬目很容易搞壞了。
到時候人家不還，你還能去把人家家裡拆掉不成？
那是犯法的。
到時候，你就算是告了人家，法院也沒辦法把人家的自建房給拆了吧？
葉振明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人就開始不斷的遊說：“咱們村現在也不是沒錢，所以稍微賒賬一點，也不是全部賒賬。這不是真的沒辦法麼？今年賣了雞鴨，人家就把錢還上的。”
葉振明不想開這個口子，何況小九肯定是堅持不願意多賒賬的。
建築隊要良性的發展下去，就不能有太多的壞賬。
再說了，他們代為購買一些材料，已經便宜了很多了。
建築隊可沒有賺這個差價，他們現在都是以發展為上。
這是蘇何定下的基礎，建築隊現在的材料差價不賺，賺的都是工程的錢。
雖然有不少的差價，但建築隊得到了實際的操作，也是一筆財富。
葉振明想了想，說道：“對了，我記得今年村裡分了不少錢。你那邊，自己也種了不少菜，賣給何伢子，賺了不少啊。”
“那是，都是多虧了村裡。”
後生立刻就是笑了起來，雖然心裡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但好話還是能說的。
村裡大了，人多了，想什麼的都有。
你也不可能指望每個人都好，總有人心裡不記得恩情的。
可辦事的人總是要有的，別的人總沒有村裡人用的趁手。
葉振明嘆息一聲，其實蘇何早就有過想法，都從外面找人。
除了九鼎食肆一開始照顧南竹村，從南竹村請了不少人。
現在你再看，大部分都是外面的人。
為啥？
用的趁手不趁手的，還是要看培訓。
但沒有人會和這後生一樣，來自己這裡說情面。
蘇何一開始就說了，最高的指揮者，高層，可以是村裡人。
比如說九叔，加上幾位爺爺輩的坐鎮。
但下面的負責人，就儘量的選擇其他人。
普通小工什麼的，可以來做，工頭也可以做，但需要自己負責。
看看這人，想要做人情，但賬款又想要村裡給擔著。
葉振明嘆息一聲，直接說道：“既然你家裡有錢，那你先借給你那朋友就是了。咱們村裡的建築隊還是要收錢才能辦事的。”
反正現在的機會不少，不做這家的，還有別家的。
人在呢，還能沒工作做？
真的缺一點，不是不能想辦法，但需要借大部分的錢，只出一小部分，這就不可以了。
前者，只是家裡困難，但心不壞。
後者，心就壞了。
這後生一聽要自己借錢，立刻就是不肯了：“那不行，這是我自己的。到時候人家不還錢，我怎麼要回來？”
九叔此時才氣憤的喊道：“你自己就要不回來，村裡的就能要回來？你不要忘記了，這建築隊的大股東，可是何伢子。你這是打算拿何伢子的錢去做人情？最後要不回來，你也不擔責任？”
後生有些臉紅，他是這麼打算的。
但被人說明白了，這臉面掛不住，臉色又有些不好。
葉振明直接說道：“咱們之前不是已經說了麼，誰帶的工隊接的，那些欠款就是誰來負責。到時候還不上，欠條就給工頭，錢就從他的工資還有分紅里扣。”
後生這才急了：“大伯，您可不能這麼做啊。要是這樣，我今年的分紅都沒了，我家裡過不下去啊。”
葉振明這才意識到，這人恐怕都已經把錢借出去了？
一番追問，果然是這樣的。
雖然沒有全部借出去，但也是借了一筆，超過四十塊。
四十塊放在建築隊不算多，但放在個人就多了。
當然了，四十塊想要建房子，還不夠。
這人也是開了頭，就不怕南竹村不繼續了。
繼續做下去，後續還是欠著，大不了還幾十年好了。
不繼續做下去，這四十塊反正是要不回來的。
九叔就是氣這一點，氣呼呼的。
葉振明知道這是一個難事，小九這事情還沒辦法處理。
他想了想，召集了幾個老兄弟單獨開了個會。
出來後，葉振斌對那後生說道：“經過開會，我們得到了結論。下面，由我告訴你結果，這一次的事情，是你觸犯了公司的規章制度，私自將錢借出去的。那些材料，人家都挪用了，你這個事情，去哪裡都沒有道理的。所以，這四十塊得從你的工資和分紅里扣出來。”
後生氣憤的喊道：“那這工頭我不做了。”
葉振斌也不氣惱：“就算是你不說，這一次之後，你的工頭也沒辦法做了。”
“反正我沒錢，我是不會負責的。這也是給村裡做事，我沒功勞也有苦勞。”
葉振明苦笑，蘇何之前就是擔心這個。
一個村裡這麼多人，難免就有這樣的人。
你不喜歡，還沒辦法杜絕。
而且隨著村裡富裕起來，想要佔村裡便宜的人不少。
葉振明甚至猜測，這人不是不知道借出去的錢拿不回來，但顯然村裡的損失，他不會在意。
葉振斌也不管那麼多：“你不還也不要緊，反正村裡的集體企業，你的分紅都要被扣掉，一年年的來，總有扣完的一天。”
後生氣憤，也沒有辦法。
這事情，他要是鬧出來，村裡沒有人會幫他的。
不僅如此，葉振斌後面還讓各家都派人去開了個會，將事情說出來。
起初大家也都不在意，葉振斌就算了一筆賬：“這筆錢，村裡都是佔了股的，到時候都是有收入的。咱們村裡的錢，有好幾個去處，除了村裡的建設，還有一些必要的開支。大部分，都是按人頭分給大家的。
這一筆錢不算多，分派到每個人身上，也就幾分錢幾毛錢，不算多。但一家人算起來，就不少了。而且，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總不會只有一次吧？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你們分到的錢也少了。”
之前不以為意的眾人，立刻就不肯了。
“這個口子不能開。”
“就是，沒有拿村裡的錢，自己去做人情的。”
“憑什麼拿村裡的錢？他自家不是挺有錢的麼？”
“我看就他家自己出了。”
葉振明無語嘆息，這事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所以都不太管。
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錢，這就沒有人願意了。
這村裡的廠子，也不好做啊。
等眾人離開之後，九叔才說道：“那一筆錢，他自己拿了十五塊。”
好麼，這還真是，這是變相的想要從村裡拿錢呢。
至於還錢，葉振明相信，不會有人要還的。
還好這件事情，村裡還能拿捏住。
要不然，真的去搬家裡的東西？
他也是氣憤，村裡都已經這麼給他們著想了，還一個個的想要從村裡拿錢。
葉振明感慨的說道：“等何伢子回來，咱們好好的想想辦法。這村裡的企業，也必須要張羅一套規則出來。廠子是村裡的廠子，更要公平公正，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九叔點點頭：“其實，咱們也能照著九鼎食肆的規矩，先弄一份回來。之後何伢子如果有什麼要補充的，咱們再新增進去就是。”
他這邊，管理起來也是有些吃力。
主要還是規則不全，村裡人總是要講人情。
生活中，人情不能不講，但做事做生意上，就不能完全講人情了。
南竹村發生的事情，蘇何暫時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回去。
九鼎髮卡廠還沒走上正軌，他這個時候，還真的不好離開。
汪琴走進來，拿著一份檔案，看蘇何已經處理了之前的檔案，忙遞了過來：“這是髮卡廠的檔案。”
汪琴現在基本已經被蘇何當做了集團公司的高層在用了。
雖然還是在那邊總體負責，但髮卡廠這邊的事情，汪琴也已經接手了。
蘇何接了過來，沒有直接去翻看，而是對汪琴點了點頭：“咱們集團公司還沒有成立，主要是國內這方面的設定還沒有出臺。不過不要緊，我們先私下裡成立起來。一切的工資什麼的，我們都按集團公司的來。這樣，你就是第一個在集團公司掛職的人，你的薪水，在現在的程度上，再提升一百塊一個月。”
汪琴大吃一驚：“這，會不會有些多？”
蘇何笑了起來，按了按手，示意汪琴不要太吃驚了：“沒事，你做的事情多，而且處理的好，多勞多得，這本來就是書上教的啊。你最近應該也看了很多這樣的是吧？”
汪琴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最近去大學上了幾節課，都是旁聽的。不過還真的說到了這方面，主要還是講經濟的，我聽的有些費解，但和現實的工作結合起來，就容易理解了。”
“你這是休息的時候，還去大學上課充電了啊。”
蘇何笑道：“很不錯，這樣的做法很好，什麼時候都要記得學習充電，充實自己。魔都這邊的名牌大學多，你多去學一學，旁聽也好，如果他能開電大之類的，也能去學一學，多學習，總沒有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