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坐了多久,正當他起身要走的時候,手臂卻忽然被人抓住,驀地,他竟覺得心撲通直跳。

這種感覺,真是許久未曾有過了。

從前他討厭這種失控感,現在卻變得渴盼。

唯有她,才能讓他感覺自已是活物,是個有七情六慾的正常人。

靜靜站了一會兒,發現她仍在睡夢中,沈淮序一顆心又漸歸平靜。

大約也只有在睡夢中,她才會露出如此憨態可掬的模樣,或許,她心中也是在意他的吧?他這般小心翼翼地想著。

回了房,門口跪著的身影並未讓沈淮序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頓。

誰知林氏陡然開了口:“今日奴婢聽夫人提起,說想在院子裡栽兩棵桂花樹,再搭一個鞦韆……等將來小小姐會走路了,好帶著她在院子裡玩。”

沈淮序不許她以侍妾的身份自居,所以她自稱奴婢。

“你一個婢女,誰准許你偷聽主子講話的?”

林氏心中惶恐,但仍大著膽子道:“奴婢並非有意偷聽,實在是今日慕家姑娘上門,夫人太過開懷,一時興起對我提起的。我想著夫人才生產完,大人若是悄悄辦了,定能讓夫人開心。”

沈淮序揉揉發脹的眉心,轉身坐在椅子上,來了一絲興趣,“除了這個,她們還說了些什麼?”

“慕姑娘說,咱們夫人成日待在府裡都失了活力,她叫夫人與您撒撒嬌,讓您帶她出去看看山水。”

清允向他撒嬌?想到這個場景,沈淮序覺得新奇,又難以自抑地覺得歡喜。

由他帶著她出去,也未嘗不可……

“還有呢?”

“奴婢並非一直侍奉在房中,其餘的……奴婢也不知道。”

林氏哪裡知道她們說過些什麼,只不過照著慕姑娘的吩咐,將自已這些日子的情況一五一十同夫人交待清楚,又按慕姑娘給的法子從中斡旋,給大人和夫人制造相處的機會。

等他二人心意互通之時,也就自然有她的活路。

林氏悄悄抬眼觀察沈淮序的神情,見他面色柔和,心才落下了大半,看來慕家姑娘的法子十分奏效。

“起來吧。”

吩咐林氏起身的空當,沈淮序仍不忘敲打她,“往後你若安分守已,這府中也不缺一個人的口糧,倘若你生出二心,大理寺的牢獄也有的是空位子。”

“大人明鑑,奴婢不敢!”

“你是夫人買回來的,自該全心全意侍奉好夫人,往後不必到我跟前晃悠。”

這句話猶如救命的聖旨,林氏哪有不依,從前人人都說沈少卿是活閻王,可她見過沈少卿在夫人面前的樣子,便不信邪,以為自已也有機會。

沒想到一出手,差點兒連性命都丟了。

從今往後,她只盼著和閻王再無相見之日。

晏之初行軍大半個月,曾經白淨的面龐冒出青髯,連日的行軍趕路,讓他面龐上多了一分與荒涼大地相匹配的滄桑。

越靠近西北,他便越是難以自抑地想起興宗康皇帝帶兵出征的場景。

那時候的將士們,以為不過是揚我國威的一次碾壓之戰,他們行軍路上,一定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可不到半年的光景,這份意氣風發便折戟沉沙,上天賜給察合臺一位少年名將,竟生生讓他們在不可能的戰事中贏得一絲機會。

胤月軍重挫,他也失去了兩位至親。

而今懷著沉重的心情再出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們將要面對的,是怎樣強勁的對手。

戰爭不是簡單的、靠人數就能取勝的遊戲。

他研究過前線傳來的每一份戰報,發現羌軍似乎開了天眼,每一次都能躲開胤月大軍的出擊,他們看似在逃竄,其實是在有目的的引誘。

他們可以無數次的逃竄,畢竟這片土地夠廣袤,但僅有的一次出擊,就令胤月大為受挫。

他們一改往日魯莽,獲勝之後也知道見好就收,再一次隱匿了身形。

他們就像草原上的狼,懂得消耗獵物的精力,最後穩準狠的下口,咬掉一塊肉就跑。

如果不徹底斬斷他們的獠牙,再龐然的大物也能被慢慢蠶食。

兩軍之中,必會有生死一戰。

察合臺地廣人稀,且地處荒涼,並不適宜百姓居住。

所以此一戰,並非為了佔領察合臺,而是為了消滅阿合泰手下的六千鐵騎軍,讓他們再無侵擾胤月疆土的能力。

顧大將軍雖然守著邊塞,但他從未見過有如此戰力的鐵騎軍,在這樣的鐵騎軍面前,人數不再是優勢,如果不借助地勢和戰術,再多的人也敵不過那彎刀。

這是先太子拿命換來的教訓。

阿合泰似乎也知道會與胤月有個決戰,所以在支援的大軍到來前,他也只是小範圍的攻擊試探,即便是這樣,顧大將軍都絲毫不敢懈怠。

新皇登基,重新啟用餘立則為兵部尚書。——這原本是先帝留給先太子的禮物。

舊時的冤屈,由新皇施恩,便能得一個忠心耿耿的良臣。

有餘立則坐鎮後方,晏之初很放心。

此前胤月大軍或許因為輕敵吃了大虧,而這一回,朝廷做了充足的準備,力求一擊制勝。

“報——”

一名送信的騎兵疾馳而來,“有京城傳來的密信。”

景策接過,將信封開啟,確認信件無毒後方遞給楚王,“是裴大人的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數語,晏之初快速掃過,嘆了口氣。

景策忙問:“可是京城出了變故?”

晏之初搖搖頭,吹盡風沙的眼望向茫茫處,“那丫頭離京了。”

那丫頭是誰,景策自是心知肚明,“難道是祝家人動了什麼手腳?”

晏之初細想了想,方道:“不會,且不說離京之前我已和祝家人達成約定,私下裡我也委託過祝朝雲,請她務必注意她父兄的動向,便是為著準太子妃的頭銜,她也不可能讓那丫頭出事。”

主子爺的苦心何止於此呢,除了以太子妃的頭銜來和元英縣主做交易,還安排了裴大人暗中守護,就連恆發錢莊裡也存著大筆的銀錢給慕姑娘花銷,這份待人之心,全天下能有幾個?

景策暗自腹誹完,又替主子爺感到委屈,明明他為慕姑娘做了那麼多,卻不許人說。

他心裡也明白,主子爺是怕自已在戰場上有什麼閃失,所以才……

“爺,這信上說慕姑娘去了恆發錢莊,她那麼愛做生意的人,興許是拿了錢出去做生意了。”

“嗯。”晏之初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只要祝家人不動手腳,慕姑娘就沒有性命之憂,爺也無需過分擔憂。”

如今便是擔憂,也無濟於事,他能做的,便是儘快肅清敵軍,還胤月一個太平。

“傳令急行軍,儘快與顧大將軍會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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