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喬順著草叢中的聲音一路飄過去,官道一路向北約五百多米的地方,一眾京都府尹衙門的一眾捕快正在驅趕數十個衣衫襤褸髒汙不堪的難民。

這些難民中不乏婦孺孩童、古稀老人。

看著像是領頭的絡腮鬍捕快看著一眾難民語氣為難:“各位聽我一句勸,趁著巡查的禁軍還未發現,你們趕緊離開蒼山地界,否則一定落不著好的。”

一個年輕點的男子面頰凹陷蒼白,語氣無力:“官人的意思是要將我們下大獄嗎?若是大獄餓不死倒也無妨,至少能有一口飯吃。”

一側聽到有飯吃的幾個大點的孩子突然眼神亮了一下,他們中最小的約麼三四歲,最大的也不過十歲出頭的樣子。因為長期飢餓,每個孩子的身形都小,四肢枯瘦如木,顯得頭極大。

難民中一個瘦脫了相的老者,顫顫巍巍站起來,不過一瞬間又突然癱在了地上,連翻個身都困難:“官人,不是我們不願走……是……我們走不動了呀。”

絡腮鬍的捕快看看老者,又看了看一側的孩童與婦孺,思索片刻轉身對著身後跟著的幾名捕快道:“將他們扶起來,先去那邊高點的草叢中躲著。”

這裡四周數里地灌木都很低,沒有絲毫遮擋,所以這一行人太顯眼了,若是被巡邏的禁軍看到,少不得又是麻煩。

一眾捕快還沒來得及彎腰,一個略微發福的捕快從遠處跑過來在絡腮鬍捕快耳邊低聲道:“大人知道了。”

絡腮鬍捕快愣了愣:“怎麼回事?”

“被張成那狗腿子看到了。”微胖捕快氣的厲害。

“大人怎麼說?”

“千秋日乃是國之大典,此事他只能先當不知道。我們儘快想辦法將這些難民安置起來,莫要被巡查的禁軍發現。”微胖捕快的語氣焦灼。

絡腮鬍點頭:“好。”

老者看二人低語心道不好拼勁全力翻身在幾人面前跪下:“求求幾位官人,救救這幾個孩子……”

身後其他人見狀也趕忙拼盡全力翻身跪下來,實在無力的已經趴在了地上,絕望的氣息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縈繞。

“官人,我們這些大人是活不下去了。求求你們,救救這幾個孩子吧。”一個婦人向前一步不斷的磕頭,直到額角滲出鮮血。

“我們有糧,不吃官人的。”另一個婦人迫切的翻開身後綁在自己腰間的袋子。少得可憐的一袋糠和各種草籽胡亂混著,還有少數幾個已經乾裂的窩窩。其中最珍貴的,就是一小塊不知從哪裡揀來的,已經被啃咬的不成形的餅。即便是這些東西,大人也是不吃的,這是要留給孩子保命。

大點的小孩突然就哭了,一個約莫十歲出頭的孩子上前跪在絡腮鬍捕快面前“叔叔,救救我們吧?我可以幹活的,什麼活都行。”

另一個小女孩也趕忙跪了下來,不停磕頭。

幾個小點的孩子雖然不明白,但也都乖巧的跪了下來,年齡小一點的已經被嚇哭了。但卻膽怯的不敢大聲哭泣。

木子喬看著眼前的景象眼眶有些發熱。

一眾捕快看到這番景象也紅了眼眶,絡腮鬍捕快強忍發酸的鼻頭“莫要如此,你們且隨我們來。”

不等眾人起身,一支長箭穿破長空射穿了女孩的胸膛,鮮血噴濺而出濺落在了一眾捕快的長靴上。緊接著數十道箭影橫空飛來,精準的貫穿了他們的身體,數十人的性命在一瞬間隕落。他們甚至來不及撥出聲,直到死去所有小孩都保持著跪拜的姿勢。

刺目的鮮血染紅了那一袋他們寄託了所有希望的糠。

絡腮鬍捕頭紅著雙眼難以置信的看向不遠處一隊黃色鎧甲的騎兵策馬出現。

領頭人目光陰鷙的看向一眾捕快:“不經允許擅闖國學重地乃是死罪,你等莫是不知?”

“今日乃是千秋日,黎民百姓不論身份貴賤皆可進入蒼文閣。將軍可知?”絡腮鬍捕快憤怒的聲音都在顫抖。

馬背上的頭領聞言竟笑了,只是這笑容令人如芒在背:“讓這群人進蒼文閣?莫不是你覺得今日這裡死的人少了?”語氣中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

胖捕頭聞言趕忙拉住想要出聲的辯解的絡腮鬍捕快,上前朝著禁軍頭領行了個大禮:“多謝將軍提點,將軍所言極是,今日這事是我等的失職。懇請將軍寬恕。”

“倒是有識趣的。你大可回去問問你家府尹大人,此事當如何處置。”冷笑一聲帶著身後的騎兵揚長而去:“你們儘快處理好屍體,莫要汙了貴人的眼睛。”

“這骯髒的世道呀。”絡腮鬍捕快慍怒。

胖捕快輕嘆一聲:“那是禁衛軍馬軍司的。李兄,莫說你我,就是大人在這些人眼裡也無異於螻蟻。若真是覺得心裡難受,就想想你家中的妻兒與高堂。

莫要在旁生事端了,儘快將他們安葬吧。”

身後的捕快聞言,只得忍耐著心中的憤恨走到邊上一處空地挖起來。絡腮鬍捕快呆愣的看著一地的屍體良久:“莫要立墳,找棵樹做個記號便是。”

若是立墳,這些難民便是死了也得不了安分。

這蒼山若是有尋常百姓的墳,那些身在高堂的貴人,怕是連鞭屍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一側胖捕快俯身抱孩子屍體前,伸手拭去小孩子臉上的血跡,一瞬間淚水再也忍不住。這些難民一路沿甘州乞逃數百里,能活到天亦城附近已是不易。原本拼的是一條活路,卻不想最後一不小心踏入了死地。自己何嘗不恨這些禁衛軍,可是以他們這些人的身份地位又能如何?

一側的木子喬只是靜靜地看著,青草的味道伴隨著血腥味撲鼻過來,再也沒有了半分的愜意。

直到一種無力感襲來,木子喬才回過神來。看來蘇彾雅已經走遠了。看一眼那些難民的屍體,木子喬轉身朝著蘇伶雅的方向飄去。

“子喬,你怎麼了?”馬車上蘇伶雅有些迷惑的開口,半年來,她看到木子喬總是淡漠的置身一切之外,沒有任何情緒起伏。這還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木子喬身上的怒意。

木子喬沒有回答,而是開口道:“你可知,如今這天凌王朝的執政者是誰?”

“當今聖上年幼,太后輔政。執政者除了柳後就是國舅爺長樂侯了。你怎麼突然關心這個了?”

“只是好奇而已。”木子喬不打算告訴蘇伶雅自己剛才看到的情況。

“我也只知道這一些,朝堂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前兩年祖父辭官回青州時說,幼帝登基,外戚專權,這天下怕是沒幾年太平日子過了。”蘇伶雅語氣有些失落。

木子喬倒是意外,自己看到的蘇老先生向來是個精鑽學問,不問世事的詩書大家。怎麼會說過這樣的話。

蘇伶雅明白木子喬的疑惑:“先皇在世之前,祖父可不是如今這般的。

新皇繼位不過半年時間,祖父便不顧宗族反對辭去了御史臺的官職,回寒鷺書院執教了。”

聞言木子喬便明白,蘇老先生之所以辭去官職,怕是對當今朝堂這兩位執政者失望透了。不過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睿智,若照今日這場景來看,這天凌王朝能長久得了,才是怪了。

禁軍乃是皇家衛帥,代表皇室的顏面,連他們都這般草菅人命了,可想其他軍隊是個什麼樣子。

“小姐,蒼文閣到了,李公子與林公子在門口等著呢。”小圓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蘇伶雅聞言語氣歡快了不少:“師兄也在?”

“是。”

蘇伶雅聞言趕忙收拾好身上的衣衫與妝容,笑著下車。

入目站在蒼文閣大門一側的兩位公子,即便身處熙熙攘攘的人群,卻依舊發著光一般,讓人挪不開眼。

左側的林赫一襲墨綠色長衫眉眼清朗溫和,看到蘇伶雅的一瞬眼睛裡光芒四射,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的喜悅。

右側站著的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李文韶。

在蘇伶雅身側已經半年時間了,木子喬還是第一次看到蘇伶雅時常提起的師兄。腦海中只冒出了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好一個一個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但更難得的是這人的才學,三元及第絕非常人。

“師兄,分開快一年了,你可還好?”蘇伶雅快步上前忽略一側的林赫看著李文韶,眼神熱切。李文韶狀元及第後,便被特封巡察使,隨著御史臺李大人走了一趟災情嚴重的甘州,這一去便是近一年之久。

李文韶也是難得的笑起來:“還好,先生身體可好些了?”

“你就是報喜不報憂,一趟甘州之行又是清瘦了不少。祖父身體還是老樣子,就是時常念著你,擔心的厲害。”蘇伶雅看著李文韶比起離開青州時又寬鬆不少的衣袍,禁不住抱怨。

一側的林赫笑道:“也就蘇妹妹敢唸叨李兄,我方才在一品樓還未來的及開口就被他堵了回來。”

“你們等久了吧。”蘇伶雅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開心過頭,忽略了林赫不覺有幾分不好意思。

林赫毫不在意的搖頭:“無妨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我們先進去吧。”

與李文韶二人站在這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都會禁不住多看兩眼,實在讓人不舒服。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重生:瘋批魔頭愛慘我

浪裡白漂

狂妄血僕愛上自家主人努力裝乖

墓戲子

奧特:我穿梭世界

花之雨

唐三竟然是我的哥哥

新加入的一名鹿茸

火影世界的男富江

花開君未生

我在率土指揮打全區

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