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珏灼熱的手鉗住徐意禾的肩膀：“我才是相國府公子，他不過就是個私生子也配與我並論？意禾，你好好想清楚，今日我給你個機會。我早就厭棄徐意舒這個只會爬床冒充你的賤人，我休妻之後八抬大轎抬你入府。”
“裴大郎君病的不輕啊。”徐意禾掙脫之後想扇他一巴掌，“首先，我瞧不上你這個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手段下作之徒；其次，有病回府看病，別他孃的隨便出來噁心人，滾！”
裴青珏不可置通道：“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以前不是最溫柔小意嗎？你不是最懂事嗎？”
徐意禾翻了個白眼：“溫柔小意？懂事？不好意思，老孃我都是裝的。就和你一樣，都挺會裝。”
裴青珏嘴角最後一抹弧度被徐意禾的話壓了下去。
“裴大郎君方才說他是私生子，那正巧我一個商賈庶女配相國私生子不偏不倚登對至極！”
裴青珏的心如死灰，徹底沉寂下去。
他原以為，徐意禾就是為了氣他三心二意；他原以為，徐意禾對他還會如往常一般無二；他原以為，徐意禾還是當年那個為了能夠看他一眼不惜在雨中等了兩個時辰的女娘。
看著徐意禾身後的絲帶從手邊劃過，卻隨風而去怎麼都抓不住。
到了茶肆之後，孟今朝過來道：“二姑娘，榮氏附近的糧倉都租賃了七日。”
徐意禾看著繁華的長安城又想著格格不入的流民心中酸澀一緊：“夠了。”
她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聖人。興許有蓮花塢的緣故，所以徐意禾這次想要不惜倒貼進去也要將糧食的價格壓下來。
最好，還能讓裴家付出點代價。
一聲映麗婉轉又冷淡的聲音傳來：“徐意禾，我再來添把火。”
對於徐意舒的到來，徐意禾有些意外但又很快平復，抿唇恭恭敬敬喚了聲：“長姐。”
徐意舒嘴角的譏笑凝滯隨即壓了壓笑：“難得，你第一次如此恭敬稱我。”
“長姐施以援手救我，我可不是不會知恩圖報的人。”徐意禾淡淡笑了笑遞過去一杯茶，“但……前塵往事的恩恩怨怨也絕不會就此一筆勾銷。”
“誰要和你一筆勾銷了？我順手救你，也不過是賣你夫君一個恩情罷了，一個可以讓我脫離裴家的機會。”徐意舒摩挲著帶有溫度的茶壁眼尾輕挑，“他今日告知了我，你要著手整頓糧價，我猜…你可不會只有這點用意。”
“正是，意在沛公。只是，你要什麼？”徐意禾斂笑。
“我要風風光光的和離，所以我幫你一把借糧價之事，翻避稅之實。”徐意舒姣好的容貌上狠厲一覽無遺，“可我要活，所以…最後我要你撤訴換我的書。”
徐意禾勾唇：“成交。”
若是哄抬市價到官府去，撤訴與否都能達到讓裴家蒙一層灰。
“徐意禾，身為這世上同你尚且還有血緣關係的二人之一。”徐意舒湊在她耳邊，“你夫君不論是裴雲霽也好丁雲矜也罷，都是世間不可多得的人。勸你一句，莫作的太過。你這些年在徐府內過的怎樣，你應當有數，好不容易遇上這樣萬里挑一一心一意之人，別錯過了才知道後悔。”
徐意舒坐在車軒之上望著窗外，她這輩子都算是罪有應得，自食苦果。
她喜歡裴青珏，從小便喜歡。可是裴青珏從未正眼瞧過她一眼，卻對著徐意禾甚是溫和，便不平衡心中生了妒忌。
這麼多年在府內仗著霍氏，各種欺辱徐意禾大多都是為了愛而不得。
好不容易，徐意禾不知生死不知所蹤後，裴青珏又慘遭聲名狼藉正需與徐氏履行婚約來挽回那一星半點的口碑。
徐意舒便順其自然，由榮氏將中了藥的裴青珏送上了榻。
就算他那一夜口口聲聲喚的都是其他女娘的名字，就算他醒來之後滿臉鄙夷，就算他突然幡然醒悟了心中對徐意禾的愛意和虧欠幾次三番夜夜醉酒都將自已當成了徐意禾。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徐意舒自已自食苦果。
她終於在那夜落水後，將腦子裡的水倒了個乾淨。
…………
很快，他們除了榮氏的糧價開始全面上漲到二十兩，並且聲稱都並非是陳米而是新米。
果不其然，買得起米的達官顯貴們自然而然選擇其餘的糧鋪，而本就縮衣緊食的平民都只能望而卻步。
掌櫃苦著一張臉道：“少東家，也不知為何今日所有的大客戶都往其餘的糧鋪去了，都說我們家的米是陳米不是新米寧可花貴一倍的錢，也要買最好的米。”
“漲，漲到二十一兩一石，我就不信了這些奸商手裡的米不是陳米？”裴青珏本就因為徐意禾不耐煩，自然而然煩躁的大手一揮上調價格。
果不其然，榮氏的米糧很快便售賣了接近五千石。
徐意禾滿意的看著榮氏門庭若市，店內小廝個個趾高氣昂的模樣。
心中不由得笑出了聲，倒是期待這些人敗露之後的嘴臉會是多難看。
其餘幾家糧倉的掌櫃東家各個面色難看至極：“我說你一個混茶業的女掌櫃，哪裡清楚如今糧倉該如何看管，好不容易來了的生意又被他們家奪走了。”
另一個掌櫃趾高氣昂道：“依我說就該繼續漲價，哄抬物價誰還不會了？”
“各位不必著急，急也急不來。”徐意禾熟知大朔律法，自然知道究竟要哄抬市價的商品販賣到了一定的數額才會構成擾亂市場之罪。
更何況，那還是裴家的商鋪，官府自然會思慮再三。
但出於商人敏銳度徐意禾道：“各位掌櫃，不如我們打個賭？”
諸位掌櫃沒好氣道：“賭什麼？”
徐意禾確實意外之內毫無半點惱怒的意味：“就賭，糧價在半個月內會不會降下來。我壓一定會，賭金一百兩。”
一個掌櫃捻著鬍鬚十分胸有成竹嘲諷的譏笑一聲：“我就賭糧價定然會繼續水漲船高，二百兩。”
幾位掌櫃紛紛押不會，攏共八個人，賭金卻高達了兩千兩。
徐意禾瞬間兩眼冒金光，這下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