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縷月光透過牢房帶有蜘蛛網的天窗照在躺在草堆上的白身男子慘白的臉上,地面傳遞到身體上的冷意及雙傳的刺痛讓他從幽黑的昏迷中醒來。

“啊~啊~,這是哪裡?該死的窮鬼報官了!”那人掙扎著試圖想從地上坐起來,插著竹枝的雙手一動就卻痛楚加劇,痛得他眼淚直流全身顫抖,只能勉強翻了個身縮成一團。

“來人呀!救命呀!來人呀!我是霍家鏢局三當家,不是小偷,幫我叫大夫,快叫大夫,我了快痛死了。快幫我叫大夫,我給您們錢。”那人對著牢房外大吼大叫著,嘗試把看牢房的官差叫進來。

才叫了幾聲就被旁邊的牢房的人扔禾草呸口水大罵:“這什麼時辰了,進得來就得等明天才有人處理。您算老幾,大晚上穿得鬼一樣,臉還撲粉,還裝進牢房嚇唬咱們,再叫明天調整牢房人數,老子第一個先搞死你!”

“我手還流著血呢,官兵怎麼能這樣,我們可是一等良民。”那人不管不顧地哭叫著,也搞不懂他在這裡喊半天了,官差一個也沒來。

“切,還一等良民,大晚上的穿成這樣出街,誰信呢,那動過刑的犯人您有見過請大夫的嗎?”另一邊被吵醒的犯人隔著木欄也恥笑著。

“我這不是被誤會嗎?我還傷得這麼重,雙手現在都沒知覺了,往後不知道會不會被廢了?嗚嗚嗚~”沒有知覺的雙手,連微顫抖也沒有,那人含淚看著雙手害怕得哭了起來,引得四周牢房的犯人一陣謾罵。

“您還在鬼叫什麼,您算老幾?你他媽的再吵一句,我明天揍死您!”

“這牢房您家開的,您想揍就揍!”雙手上的劇痛令那人忍不住對著隔壁牢房的大漢破口大罵來發洩。

“哼,這牢房有一大半是我小弟,小子,您以為您進得來就能明天出得去。我跟您說別發那麼多白日夢,讓您囂張,這牢房不夠用,明天準把您調去其他牢房,您等著吧!”

“對,看著您這副鬼樣子就是不順眼。”

“吵什麼吵?安靜,再不靜下來別怪我不客氣!”牢房裡被吵得不行的官差拿著木棍子每個牢房門口都敲一下警告。

“救命!大爺,幫我叫一下大夫好嗎?我給您錢!我冤枉的!”那人看見有官差進來,連忙大叫起來。

“這可不能怪我們,這家 夥一醒來就在那裡大吼大叫,吵死了。”

“對,對,對。”

其他牢房的犯人深知看牢房官差的脾性,紛紛急忙解釋道。

“官差大哥,我被冤枉的,我的手好痛都沒知覺了,嗚嗚,求您了放我出去!”那人也沒管為什麼周邊的犯人從官差進來的一刻靜了下來,望著那官差提著鎖匙過來更加興奮的催求著。

“我知道您,霍家鏢局的三當家,按道理來說做得鏢師的人都能打能挨!”那官差邊掏著鎖匙邊怪里怪氣的說道。

那人聽著那開鎖的聲音如同天籟之音,一臉笑容燦爛地望著那開門進來的官差。

那人看著那抑起的木棍子帶動了一連的涼風,沒反應過來就捱了值班官差的幾個頭捧,痛得他舉起流血的雙手護著頭衰叫。

“讓您吵,讓您再吵,我呸!再吵看我揍死您。”那值班官差一連打了他幾下,放下狠話才出去鎖牢房門離開。

“活該!”四周犯人對著他的遭遇見怪不怪還幸灰樂禍。

那人抖著被打得更加紅腫的雙手,縮起頭痛苦地躺在地上低聲地呻吟著。

雙手及頭部傳來的痛楚令霍家鏢局三當家李秀忠一直保持著清醒與昏沉的中間線,心裡面不停地回想著雙手被插傷的情形,他媽的人影也沒見著就栽了?也想不明白到底什麼人武功這麼高明能把他的雙手釘在瓦片上。

他並沒有往鬼神方面想,因這些年來被他嚇病嚇走可不少人,嚇死的賈大爺要是找他要命早就找上門了,可必等到現在。

該不會是他得罪的人窩在那屋裡設計陷阱?他的雙手是觸動機關而受傷的?但是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的手在搭上圍牆上的瓦片的那一刻,並沒有按到什麼機關之類?這時代還有誰用這麼細的竹枝仔做機關?遠端射發無力根本比不上銅器鐵器之類武器,難道真的不是機關是人為?可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遠端射發武器的聲音,該死的還是兩根細長的竹枝!

在他二十年鏢局行南走北,在他的見識中最強武功的人射發暗器的力度遙遙比不上今晚那偷襲之人,他到現在還清晰記得那插入骨肉觸感與雙腳懸空重力聚於雙手扯痛,到這兒醒來時才發現不是什麼鐵器之類而是用些力就折斷的普通細竹枝,該死的他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到是什麼人做的?

只要明天霍大當家收到風,會想辦法救他出去,到時定要再去一趟那賈府揪出那該死的人。對,絕對不會放過那人!

李秀忠緊閉著雙眼養神,腦海裡一直思索著沒有停歇著。因此並沒有發現天窗中有絲絲松香隨風飄了進來,那松香的味道與當年賈大爺死時整天點著的松香味是一樣的。

當那松香鑽入他的鼻孔時,他的腦海隨著那松香想起了那時的賈大爺,那是當時出了不兩個將軍的父親,在鎮上威望極大。想起了他當時是怎樣嚇死他的,那寒意從心底裡再一次泛了出來,冷得他通身起雞皮。

自那賈大爺死後,他但凡做什麼見不得光的壞事時,都會不自覺自言自語重提賈大爺之事,罵他蠢,罵他老頑固。這樣子他才覺得心安,心靈得到解放,做什麼事都順利百倍。

不驚不覺聞著那松香,雙手似乎沒那麼疼,張秀忠習慣性低聲自言語地說著:“賈大爺,您這老頭子怎麼這麼犟,您兩個兒子都死了,您還在那屋等他們回來個屁,早把屋子讓出來不就好了。我真的沒有想成這麼容易就把您嚇死了,不過也成全了您跟您兒子在地下團圓對不對?也算是圓了您的願,也算您的恩人,您呀得保佑我,保佑我明天成功出去,我就去您墓前燒多幾柱香與銀錢給您。”

“畜生!”突然一個嚴肅憤怒的老年人聲音在耳邊響起,嚇得張秀忠驚恐地睜圓雙眼,把頭抬起四處張望,但他還是身在牢房的單間,三面木柵裡的犯人都紮成堆躺著,他身邊並沒有什麼人。

“畜生!還我命來!”那記憶中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從耳邊傳來,張秀忠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都瞬間僵強不能動,圓睜的雙眼帶著恐懼四處瞄望。他身邊確實並沒有什麼人,而周邊牢裡的犯人還是保持著原樣,彷彿只有他聽到這把聲音,那,那賈大爺真是顯靈了!

張秀中的呼吸不覺變得沉重起來。

“我死都不會放過您,這些年來您做的傷天害理的事我都知道,您那留起來防霍大甲罪證藏哪裡我都知道,多得您這畜生每次做壞事都呼叫我,我死也得把您拉下來,讓您下地府下油鍋。您們做這麼陰損事,我要為兒換一份功德。”賈大爺的聲音如影追隨般在他耳邊清晰響起。

“老頭子,我恨,我恨不得吃他骨喝他血,讓他死無全屍。我就算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他!”昔日賈大娘激憤滿腔的聲音也猛得從耳邊響起,“老頭子仁義,我只是個小婦人,我兒死了,我們等他魂回來又礙著誰,這些年來我就等著這一天,我今天廢了您雙手,明天就廢您的雙腳!”

“啊~走開,走開。”張秀忠顧不上雙手的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身,四處揮動著手臂驅趕著大吼。

“發生什麼神經?大晚上不讓人睡!”

“是不是瘋了?”

“他孃的!怎麼剛官差不把他打暈。”

牢房裡響起一遍臭罵聲,張秀忠如得到救贖般透過牢房的木柱對著對面的人驚恐又猜疑地問道:“您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漆黑一遍的牢房,只有天窗透一點光進來,張秀忠那刻意塗了白粉的臉及豔紅的嘴唇,就雪白的衣服與黑長髮猛地向著他們叫著,那場面嚇得不少犯人倒退幾步。

“哪有什麼聲音?全場都只有您一個人的聲音。”

“對,對,大晚上的裝成這樣嚇人,嚇人不成招到鬼了吧。”

“不會吧,這麼猛!您別說這牢也死過不少人,我現也覺得周身發冷!”

“畜生!”

"賤人,我讓您不得好死!我們夫妻倆會一直陪著您,拉您去閻羅殿!”

賈大爺與賈大娘的聲音再一次清晰無比地在張秀忠耳邊響起。

“有聲音,真的有人說話,您們聽見嗎?”張秀忠嚇得褲檔一熱,一鼓溫熱的液體順著腳根流了下來,他顧不上這麼多,急促地追問著其他犯人。

“哪有什麼其他聲音,走開走開!”

“就您一個人在那說話!”

“真的不會撞鬼了嗎?”

“哼,肯定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

“沒有聲音?不可能,不可能,聽,又來了,又來了,有一把男的老年人聲音還有一把女人聲音。您們再認真聽聽。”張秀忠驚恐地懇求著。

“哪有什麼聲音?全程只有您一個人自言語。”

“該不會傻了吧?”

“走開走開,別望這邊。”

“這傢伙是不是害死人了,鬼收上門了。”

“別說了,別說了。我坐多兩個月就可以出牢,我再也不犯事進來了。這裡陰氣太重太可怕了。”

“對對對。”

其他人沒聽到聲音,只有他一 個人聽到!不可能,不可能。張秀忠不斷地搖晃著腦袋,可那兩把聲音如影追隨般,不停地在他的耳邊響起,怒罵著他這些年做得壞事,嚇得他鼻涕眼淚流了下來。

那兩夫妻的聲音持續在他的耳邊響足了一個時辰,張秀蘭終於忍受不住抱頭痛哭大叫著:“賈大爺,賈堅城,賈大娘,冤有頭債有主!您們要找就找霍家鏢局的霍大甲,不關我事的,都是他吩咐我做的,您們要找就找他,是他吩咐我扮鬼嚇您們,若嚇不成就天天晚上在您們院子裡倒狗血,那陰招都是他想出來的。真的不關我事!”

“什麼不關您事?受人錢財行小人之事,您怎麼說也逃脫不了關係,我跟老頭子哪裡不去,就呆在您身邊,您什麼時候死,我們什麼時就走,哈哈哈,我還得帶著去下下面的官府走一趟,看大人怎麼收拾您?撥您筋抽您骨,哈哈哈哈,絕不會就這樣便宜您!”

“嗚~嗚,賈大娘您的死真的與我無關,您為什麼盯上我?我真地無心笑您半老徐娘,臨老還可以賣弄姿色。我嘴巴賤,我賤,我打我嘴巴,您放過我吧!”說罷張秀忠也顧不上雙手的痛,用力地揮動著手臂去拍打自己的臉,打得兩邊臉沾滿血跡。

天窗外的牆邊,程景浩拿著通心的竹筒與靜坐他身邊的陳捕快對望一眼,雙方心裡面同時臭罵著這霍家鏢局的三當家張秀忠。您把賈大爺嚇死就不放手,還昧著良心去撩撥賈大娘去做妓!說錯了,哪還有良心之說。

“放過您?哼,我這些年來就是等著這一天,我不能枉生也要化為厲鬼纏住您!我兒子為國戰死,我老頭子被您嚇死,您還這樣來作賤我,我死也不會放過您,我要慢慢地折磨您,讓您生不如死。讓您這狗腿子死無葬身之地!哈哈哈哈,今天廢手,明天廢腳哦不廢您的子孫,哈哈哈絕不讓您有舒服的一天。”賈大娘飲恨之聲,每一句都勾起了張秀忠的心。

“賈大爺,我認罪,我現成就跟官大人認罪,您就勸一個賈大娘放過我吧,嗚嗚嗚。我認罪這樣子行了吧,賈大娘,您放過我吧!您們要找就找霍大甲這個龜孫子!”張秀忠雙腳跪地,不停地磕頭大聲懇求著。

牢房四周的犯人聽著,不敢置信地瞪眼相望,紛紛站了起來走到離那張秀忠最近的地方聽著,越聽心裡面的那把火越旺。這人還是人嗎?賈大爺的二個兒子忠心為國捐軀,這人就趁機把他逼死嚇死,完了還叫賈大娘去賣姿色,怪不得那賈大爺死後,那賈大娘也跟著一條白綢跟隨去。

“畜生,到現在還想著推託自己所做的罪孽!您所有的一切我都清楚,您想消抹自己做過的事就去官大爺那裡交待清楚您們這些年做過的陰損事,我們兩夫妻就暫且考慮不找您!哼,您幫人做的陰損太多,也不想想自己為什麼這麼多年無子!”

“我,我,我自守,我這馬上自守,我求您了,嗚嗚嗚!”張秀忠聽著欣喜地跪求著,但是一想到告發霍大甲後,他往後的人生再糟糕!可再糟糕總比無子送終好,怪不得他找女人生仔多年,一直無所出。

“今晚暫且放過您,若您沒有做到,哼,明晚我們夫妻兩可不會就這樣放過您!婆娘,咱們睜開雙眼看著他!”

“老頭子,聽您的。張秀忠,若是沒有看見我們滿意的結果,您就等著我把您**********”賈大娘陰聲怪氣地聲音在張秀忠的耳邊清晰地響著,嚇得他夾緊雙腳不敢呼吸。

漸漸身邊那兩道陰影消失了般,張秀忠身體才有點回暖,他一刻也不敢延遲對著牢房外大叫著:“來人呀,來人呀,官差大爺,來人呀,官差大爺,我有急事告訴大人!快來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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