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堃華並不完全接受伍雲霞提議在舒家灣鎮玩耍甚至過夜的方案!這鬼地方有什麼好玩?這裡條件不怎麼樣,熱氣騰騰的夏天,晚上住宿在這裡,蚊蟲叮咬,沒有空調,沒有天然氣洗澡,簡直不敢想象!

他有給老爸打電話的衝動,叫師傅開島國生產的汽車來接他!他幾次擺弄腰間剛買來的傳呼機,以便讓人羨慕。

這一招被羅蒙丹細心發現,只道,“厔泉,要不我和堃華下午回去,他爸的司機來接。”隨後她又問彭星宇,“你也回去嗎?”

“只要有車回去就行。沒車明天回去也可。從沱江河順江而下,聽說早晚有汽船,可以回到城裡,正好欣賞沱江沿途風光呢,好久沒聽到沱江號子了,期望能聽到!”彭星宇的回答等於沒有答案,回不回去都是可以的!

龍厔泉頓時不開心了,“你們來了,就別走。這夏天舒家灣的河壩,人們並不保守,到了黃昏,人流如織,年輕男女在河裡游泳的多著呢?何不體驗體驗?”

龍厔泉的一番話,猶如在蔡堃華心裡投下定時炸彈:黃昏游泳,俊男美女,多麼動人的場景!他甚至想起闖進包間的舒三妹來,要是能看到她狂野而性感的身姿,該是多麼迷人的風景。

突然間,蔡堃華決定留下來!

是日下午,龍厔泉的這幾個同學就在舒家酒樓四樓的棋牌室玩耍,當然,龍厔泉還預訂了兩個晚上住宿的房間。

大家在棋牌室裡玩麻將,都是才學會的人,摸牌碼牌都顯得生疏,不時有牌倒下來被對方發現,大家便一面調侃,一面談論時政以及某些港臺明星的花邊新聞,嘻嘻哈哈,好不快樂。

約摸五點,彭星宇去上了一趟廁所,並說到街上轉一會,叫龍厔泉、蔡堃華、羅蒙丹、伍雲霞四人繼續玩牌。

結果,彭星宇並未回來,直到吃晚飯時,大家才發現他不在了。

很快,渡口的船老闆捎話來,說有個年輕人姓彭,已乘下午最後那趟船順江而下去了城裡,叫他們不必等他。

龍厔泉和蔡堃華大罵彭星宇做人不厚道,不辭而別,太不仗義!

彭星宇離開了舒家灣,兩位女生開心得要死,她們一方面附和兩位男士數落彭星宇的不是,一方面卻憧憬著晚上與戀人私下相聚的美妙時光。

……

彭星宇經過縝密的思考,覺得他離開舒家灣是明智之舉,騰出的時間和空間有利於龍厔泉與蔡堃華他們彼此間情感的花朵慢慢綻放。對他來說,他不過是因為同學情而來看龍厔泉。他已經來過,表明他完全珍惜這份同學情誼;況且母親的病尚未痊癒,他的假期也有限,不敢過多逗留!

龍厔泉憑直覺,彭星宇應該留有一封信才是,可是沒有,僅僅帶來一句口頭語,不辭而別算什麼事嘛?

下午五六點鐘,掛在西邊上空的太陽,並不那麼溫柔,仍然熾熱難耐。但有了微風,空氣中有了涼爽的味道。

一位約摸十七八歲長得水靈靈的姑娘走過來問彭星宇買船票。

彭星宇上下打量她,她身材豐腴,眼裡閃爍著熱情而真摯的光芒。她買票動作嫻熟,像一位老手,不用猜,這大女孩一定是船長的親人,是約摸五十歲船老闆的孫女還是女兒呢?

這女孩見了彭星宇,卻怔住了,他的眼神看她不大對勁,很熱烈的感覺。這姑娘頓時就被彭星宇的眼神弄得六神無主,心裡撲騰騰的亂跳,她著實害羞了。

這位身體發育得極其健康的女孩是船老闆何黎明的女兒。何黎明的父親是解放前在沱江河邊的船工,一輩子在沱江岸邊拉縴。上游甘露鎮的枇杷以及沿岸的甘蔗運往城裡,下游城裡的糖制食品運往省城乃至其他地方,一輩子的腳印印在了沱江河兩岸。幸好他的父親拉縴,才沒有被當作壯丁帶走,否則哪裡還有他這一代人?

沱江河對面,三面環繞形成一座環島,遠遠望去,像極了臺灣島,當地人便慢慢習慣稱之為“小臺灣”。八十年代拍攝電影,環島視作臺灣島被攻打,何黎明參加過電影拍攝,扛著模擬機槍朝島上攻擊的英勇鏡頭,成了他經常對孩子們講述的一生引以為傲的難忘記憶!

這環島的背面,便是縣城極為重要的國有企業,硝酸廠了!

汽船駛過一段時間,來到濛溪河與沱江交匯處的濛溪口。此時,天色漸漸暗下來,不遠處的山上,有兩塊突兀的石頭,像一位老嫗在為姑娘梳頭。

傳說有一年皇帝選妃子,一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很想參加,但她卻是個癩子。聽老輩人說,在石頭上,面對沱江河梳頭,頭髮就會長出來。這姑娘爬上高高的石頭,面對風景如畫的沱江河美景,外婆為她梳妝打扮,沒過幾天,她竟長出清秀的茂密長髮,在美女如雲的選美大賽中,姑娘被皇帝一眼相中!

從此,這梳妝檯就成了沱江河畔姑娘們愛美、追求美的首選之地。

彭星宇陷入沉思中。

此刻,收船票的姑娘站立船頭,撥弄著她秀麗的長髮,落日餘暉中,彭星宇彷彿覺得這姑娘就是仙女的化身,在石頭上對著澄澈如鏡的沱江河梳妝打扮。

美輪美奐中,他的心突然被掏走一般。

說來好笑,他已經二十五歲了,竟然沒有戀愛過。不是他長得醜,也不是沒有人喜歡他,而是他壓根兒對異性沒有興趣。用厔泉的話來說,他這方面發育遲緩。

靈光一閃,他去找姑娘要了筆和紙,說要請她帶封信回去。姑娘也沒有多問,慵懶的遞給他。

彭星宇一面刷刷刷的寫字,一面偷偷觀看女孩的表情。

他流暢的書法已經讓倚靠船頭的女孩慵懶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驚訝。

一分鐘,他就把信寫好並懇請女孩交給龍厔泉,並笑道,“沒什麼秘密,你如果好奇的話,可以開啟來看。”說完,他就離開了這艘明早返回舒家灣鎮的汽船。

他恍兮惚兮的下了船,當他上了岸,驀然回首時,汽船慢慢離開了,姑娘爽朗的笑聲似乎在河面上迴盪,而她慵懶而又驚訝的表情似乎也在腦海裡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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