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做局
“上將軍！我等蝸居多日，等不得了！”
一名將校突然打破了沉寂。中軍帳一下子又炸了鍋。
“上將軍口口聲聲說是養精蓄銳，可我們閒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眼睜睜的看著漢軍運糧食，他們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不知上將軍究竟想要何時行動，好歹給我們一個交代呀。”
人們怨聲四起，不過更多的是無處施展的壯志難酬。
軍營中的氣氛很到位。他把他們壓了這麼久，現在也終於是時候了。
“如果說你們手下計程車卒們都有你們的熱血和魄力，那麼就到可以行動的時候了……”
季布並沒有直說，不過他的眼中有些欣慰。
“上將軍這是哪裡話？我等手下的將士無不枕戈待旦！漢軍取我土地奪我人民，將士們氣焰正盛，只有上將軍拖延罷了。”
見他們話裡話外還在發季布的牢騷，季布反而有些欣慰。
“好啊！”他突然離座。
軍帳中的這些將校們也都習慣般的整甲而立。
“你們等的是今天，本將等的也是今天！既然士氣鼎盛，那麼該是我們一雪前恥的時候了！”
人們先是一愣，像是還沒回過味兒來。可隨後帳中一片譁然。
有人激動得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有人以拳擊柱。他們積攢了很久的怨氣和力氣，在此刻中也有了發洩的途徑。
“好了，你們的豪情壯志留到戰場上吧。”
季布揮手叫停了他們，臉上還是他那一如往常的沉穩莊重。
“說的是啊！我有這力氣不如到戰場上多殺幾個漢兵。”
一個徒手猛砸立柱的將領突然這樣自嘲起來。但他還是又朝柱子上砸了兩下。大夥都笑了。
“請將軍分派任務吧，該當如何行事，我等必效死力。”
“必效死力！”人們突然齊身抱拳聽命。
季布笑了笑，最後還不忘反諷他們一番。
“剛剛是誰說要自已衝到戰場上，那麼便自已行事吧，何必來請示我呢？”
有人尷尬的直撓頭，一些將領的一番打趣過後，還是鄭重其事的回應道。
“我等全仰賴上將軍居中派遣，縱有勝仗也是將軍之功，我輩皆莽夫，還需要仰賴將軍才是。”
季布本不是一個愛聽馬屁的人，但今天他張揚的情緒也被極大的調動了起來。
他放聲而笑，一時停不下來。
等他平復心情後，便嚴肅的對大夥說：
“目前我們還不著急部署。漢軍不是想要殲滅我們嗎？三永在東城縣附近已經偽造大軍的痕跡很久了。現在正好賣個破綻給周勃……”
“將軍想要調虎離山嗎？”
“不錯！多派遣一些人手，偽裝成逃兵混跡在百姓之中。等到漢軍發現後故意把東城的情況出賣給他們。這樣就可以引誘周勃率軍出擊了！”
“不愧是上將軍，終非我等所能及也！”有些人只顧著拍馬屁。
“我知道將軍意在毀壞他們的糧草，可是漢軍人馬眾多……周勃名將，豈會傾巢而出？敵我兩軍相差懸殊，哪怕他留下一半部眾，我們也很難得手啊！不知上將軍以為如何？”
這樣的言論放在這種時候，不管有意無意，總有些潑冷水的意思。
然而季布卻胸有成竹的對他們說：
“這些你們無需擔心。只要周勃離營，小兒王翳不足為懼。縱然他是十倍強敵，我自有良計勝他！”
“不知是何良策？”
“彼時，必見分曉！”
他賣了一個關子。人們覺得有點掃興。
不過季布不打無準備之仗，他們都是知道的。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人們也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好了，去準備吧。派幾個可靠計程車卒，務必把假訊息透露給漢軍。”
“諾！”人們因命而退。
隨後，訊息傳達到各個營盤，人們都厲兵秣馬做著最後的準備。
大戰之前，人人都不肯懈怠。
按照季布的計劃，一些比較機靈計程車兵被挑選了出來。
他們被偽裝成逃兵，褪去皮甲藏匿在各縣百姓之中。
其實在淮河沿線的各個縣城都已經在漢軍手裡了。他們對於可疑人員的盤查十分嚴密。
在漢軍的佔領區裡，一些鄉長、里長們發現可疑人員或者遊民都不敢隱匿不報。
那些平白無故從楚營回來計程車兵，即使扮做平民百姓，也根本逃不過盤查。
很快在各地都有這些所謂的逃兵落網。
被漢軍捕獲後經過盤問，哪一個人都是眾口一詞。
他們都說：
季布已經受焚而死屍骨無存。楚軍被他曾經的副將朱三永統領。不過他難以服眾，為了避免生變就把所有的軍隊統一集結在東城附近。
現在楚軍中是戰是降還是逃的論調此起彼伏、莫衷一是，亂成了一鍋粥。他們是知道楚軍大勢已去才選擇當逃兵的。
之後他們也都會哭訴一下自已的難處，希望他們法外開恩，繼續允許他們在故鄉做平民百姓。
季布挑選的人又都是戲精，把戲演的入木三分。
等這件事傳到周勃耳中，他滿是自滿，心中早已信了七八分。
不過他還是繼續派人嚴密控制他們，並各自詢問朱三永治軍的情況。
而眾人的供詞千奇百怪，甚至對東城大營的位置都有好幾種說法。
若在旁人看來，一定會覺得他們是在胡說八道。不過周勃卻喜上眉梢。
因為他知道士兵逃亡的時間不一樣，大軍又在移動當中，營盤的位置自然不會是固定的。
不過他還是從人們凌亂的供詞裡分析出了楚軍在東城的大體位置。
他而後取來東城縣的地圖仔細推敲，分析出了大軍可能出現的位置。
他現在可真有種視楚軍如在股掌之中的得意感覺。
據那些楚兵們說，朱三永的主張是南撤的，只是因為各方將領的掣肘始終沒能達成統一意見。
周勃覺得他們撤退是早晚的事，他可不能讓楚軍輕而易舉的從他手上溜走……
他們騷擾了他這麼長時間，如果不加以報復，他心何以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