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惹不起，躲得起！
“不要驚慌……就像當初在滎陽那樣……只要我們閉城不出，他就沒辦法拿我們怎麼樣！”
“……”
“你們……你們傳令各個營盤！不許妄動一兵一卒……誰如果不聽號令擅自出營……有什麼損失皆與本將無關，你們自已承擔吧！”
人們還以為他言辭犀利會有什麼高論。沒想到卻跟他玩了一場消極畏敵、推卸責任。
這些副將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個也沒膽量單挑項羽。
雖然他們手下共有六萬漢軍，是絕對的人數優勢。
但面對項羽，再多的人數優勢又有什麼用呢？
在平原戰上，項羽殺伐兇悍，勢如猛虎，誰也不敢出頭。
於是乎，陰陵的漢軍幾乎自上而下達成了統一意見。
那就是：閉城不戰！任憑楚軍如何馳騁，他們也蝸居不出。
說好聽些，這叫“以靜制動”。說難聽些，就是“各保性命、苟且偷生”。
畢竟那麼冒險的一件事，倘若出了閃失，誰也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而漢軍這種舉動，也正合季布的心意。
六萬大軍，憑王翳的一句話，幾乎讓他們都成了擺設。
楚軍好久沒有像這樣光明正大的放肆馳騁了。
一個假項羽，拖住他們六萬大軍。這為季布爭取了許多戰機。
將士扛著項羽的大旗，幾乎可以橫行陰陵。
志得意滿的楚兵甚至還會逢營罵陣。不過哪一營的漢軍也不敢輕出。
楚軍這般囂張氣焰，更讓漢軍覺得項羽在親征陰陵！
有了“項羽”吸引漢軍的注意，季布也好帶著他精挑細選的將士，悄悄的向陰陵東郊的糧營進軍了。
照理來說，鄭源他們帶著一輛馬車、一杆大旗就敢號稱三萬人，應該避免被對方探明虛實才對。
可他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要帶著那五千人到陰陵城下走一趟。
倒要看看王翳，敢不敢出兵。
一位和項羽體型接近的將領假扮成他的模樣，騎在黑馬上在頭前帶隊。
很快就抵達了陰陵城外的不遠處。
這五千將士停在這若即若離的位置上，城上的守軍只是見到項羽一眼，便陡然望而生畏。
楚軍佇列嚴整，很有一派王者之師的氣度。
上午偏東南的陽光很刺眼，城上的漢軍眯著眼睛眺望著楚營的佇列。
他們好像在修整，又好像是在準備著一場血戰……
“這便是項王的隊伍嗎？”有一些新兵們驚懼交併。不過獵奇的心理很強烈。
“你沒有看到嗎？隊伍之前那騎黑馬的就是項王了。”
“是嗎……看他也不過雄壯些，和常人無二！既然也是人，你們何必怕成這個樣子。”
那些老兵們一聲嗤笑，只覺得這新兵蛋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瞧你胡說什麼！要真等到了戰場上最先掉腦袋的就是你了。”
這會兒，他們身後傳來了王翳的軍令。
“將軍有令！所有人堅守城上不可隨意走動，也不可喧譁！只要固守城池，楚軍就無計可施了！”
“諾！”眾人齊聲遵命。
但有些新兵還覺得不以為然，只覺得人們的反應過於誇張了。
“項王也是人，楚軍也是人，我看你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讓他奚落了一番，有人氣得直接去敲打他的腦袋。
“胡說八道！難道項王是常人嗎？我聽說他天生重瞳！自古只有先賢舜帝和霸主晉文公有此異相！此乃神人！豈是常人！”
聽到項羽是重瞳異人，有人感到難以置信。
“照你們說，那是帝王之相嘍！那何為重瞳啊？”
“我就說你是個乳臭未乾的毛小子，連這都不知道！重瞳就是眼中各有雙眸啊！”
“雙眸……”許多漢兵倒吸了一口涼氣，都感覺如芒在背。
其實士兵們混淆了瞳孔和眼眸的概念，導致以訛傳訛。傳來傳去，搞得項羽在他們心中成了一個四眼怪物。
“可……可是……可我們人數佔優啊！”
一個士兵剛吞吞吐吐的說完，腦袋上又捱了一巴掌。
“難道王翳將軍的見地比不過你？人多有個屁用！鉅鹿彭城，他哪一次不是以少勝多！甚至於在垓下十面埋伏中尚能令逃生！項王豈可小覷嗎？”
“當真……當真如此嗎？”這新兵一枚，對於之前的戰況竟還一無所知。
“我親歷數戰還能有假！況且項王力能舉鼎，一聲大喝戰馬皆畏不敢前！這不是神人還能是什麼？”
項羽的事蹟在他們口口相傳中越來越神乎其神。
遙望遠處那黑馬上的壯漢，他們不禁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不一會兒，“項羽”下馬回到了他的車輦裡。
士兵們的內心總算不像之前那麼犯怵了。
但緊接著一支十幾人的騎兵小隊衝到了陰陵城下，他們勒馬高呼：
“城中的將士都是膽小鬼嗎？王翳狗賊！蝸居在城中做什麼！”
“速速開城接仗！我軍必能一雪前恥！如果是好漢就趕快開城與我決戰，別躲在城裡裝孫子！”
原來他們是趕來罵陣的。
要在平時，這些士兵可受不了這樣的委屈。但現在他們似乎都達成了共識。
“少他孃的用激將法！爺爺就在城上跟你們死扛。有本事你們就來攻城啊！”
“膽小怕事！都是爹生娘養的，怎麼就你們背上多了個龜殼？也不看看誰是爺爺誰是孫子！躲在城上大言不慚，算什麼好漢？”
“放屁！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就不下城！你能拿我怎麼樣！”
……
於是，陰陵城外展開了一場唇槍舌戰。
訊息很快就被傳到了縣署裡。
“稟將軍，楚軍正在城外罵陣。其中多用汙言穢語辱罵將軍，不知如何應對？”
王翳有點煩躁。
“罵就罵了，你們來稟報我幹什麼？白白的惹我心煩！”
見到這樣的反應，很多人不知所措。但還是得例行公事的詢問一番。
“可是敵人索戰，將軍總要回應才是啊！”
王翳憤然一拍帥案，感覺這些傳令兵有些令人反感。
“不戰！不戰！我憑他們罵到海枯石爛，只要我不出城，他項羽再厲害能拿我怎麼辦？”
報事官們覺得有些窩囊，不過也只能這麼灰溜溜的退下了。
楚軍也更加來勁了，幾乎是輪番罵陣。
許多將校們登城一望，預計楚兵的人數遠不足三萬人。況且被罵的實在難以忍受，也只能再去到王翳面前發牢騷。
“將軍吶！楚軍罵的很難聽啊。”
“任他們罵去！不聽也就是了！”他一臉無所謂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