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連哄帶嚇唬
“私自徵兵,可是死罪!”項羽面不改色的說著,平靜得讓人惶恐。
郡尉彷彿在突然間就滿頭大汗了。他覺得項羽處置了桓興,就要清算他的那些同黨了。
他連忙將自已的頭冠摘下襬在地上,隨後叩頭請罪。
“臣自知難辭其咎,請大王降罪。”
項羽沒想治他的罪,只不過是想試探試探他的忠誠罷了。
“既知有罪,當時為何如此行事?”
項羽的手掌放在桌案上,手指沒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他想用平靜掩飾著內心的迫切。但他知道,眼下必須要沉得住氣……
郡尉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他只是有點無可奈何的說:
“當時國家多難,自鄣郡北過長江就是歷陽和廣陵,是邊防要地!臣身為郡尉,守土有責,加之郡守桓興的鼓動,這才鋌而走險……”他說完,內心已五味雜陳。
項羽有意沉默了一會兒。這種時候就連沉默都是那麼的扣人心絃,直惹得人心緒不寧。
“那這麼說,你和桓興也算得上同謀了!”
郡尉自知無可辯解,只剩了叩頭請罪。
“臣有死罪……”他這麼說無疑是預設了項羽的問話。
項羽想了想,又問他:
“你口口聲聲是為了家國大義,又怎見得沒有私心?是不是想要割據一方呢?”
這次郡尉沒有再回避項羽的問題,他痛苦的辯解道:
“臣當真是以國事為念,天可憐見!請大王明察。”
但項羽像無動於衷。他有點心如死灰。
“大王如若不信,反正臣已是半死之人,大王可等臣死後,剖心一驗,看是不是赤誠的……”
項羽一直都是在試探他的可靠程度,聽他說出了這麼一句,未免有點動容。可他對他的考驗還沒有結束,只有不動聲色的反問他:
“既然明知必死,又何必做必死之事?”
“臣……實屬百口莫辯吶……”郡尉重重的把頭磕在地上。
“百口莫辯?那又何必再辯!”
“臣不惜一死,卻不願枉死,落得身後罵名……請大王垂憐……”
他每說完一句都要磕上那麼幾個頭。像是已不抱生的希望了。
項羽又問了他很關鍵的一個問題。
“你和桓興既然也算是同謀,為什麼反倒受了他的拘禁?”
郡尉聽罷又嘆息起來:
“當初,臣與桓興議定徵全郡半數之兵,可郡守根本就不按已定章程辦事!徵兵無度,往往多徵強徵……臣與他意見不合,屢生口角,最後便落得如此下場……”
這項羽不禁覺得好笑,隨後只讓他把帽子戴上。
郡尉看看項羽,還表現的相當猶豫。
“大王……何意?”
項羽卻突然變得態度溫和了起來。
“我看得出你的忠心……況且我入城之前說過,只加罪桓興一人,不會牽連你的!”
郡尉在心裡早已死了一回。儘管死裡逃生,他卻還感覺如在夢中。
直到項羽的連番催促,他才狼狽的把帽子又戴回了頭上。
“此次召你問話,並不是來問罪的你,何必如此驚慌?”
項羽故意淡化了他蓄意恐嚇他的事實,反而把責任都推到了郡尉身上。
不過郡尉哪還想得到那些,只是對項羽更加感恩懷德了。
“我之所惡,也不全是你們私自募兵的事情!只是為了招兵,卻搞得全郡烏煙瘴氣,百姓積怨。這哪是在保護疆土,分明是在自掘墳墓!”
郡尉聽罷頓首,連連稱是。
項羽隨後問他:
“你叫什麼名字?”
“回稟大王,宋佩,字子衿。”
“好!”他隨後又落入了沉默。
“……”他也落入了沉默。
“那子衿你來說一說,桓興的為人怎麼樣?他招兵買馬到底是為了國家,還是為了自已?”
宋佩猶豫著不敢斷言。
“此非臣所敢言也!”
項羽苦惱這個時代的人說起話來總愛繞彎子。於是他換了一副強硬的語氣。
“你有什麼不敢說的,莫非還想要包庇他嗎?”
郡尉只得連忙否認。
“臣只知有大王!不敢心懷二念!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臣又如何斷言……”
“哪個用你斷言?我只想聽你是何想法?”
“臣……依臣看來,桓興雖然莽撞,卻也未見得是什麼亂臣賊子,願大王明察……”
“……”項羽又沉默了,但他卻突然站起了身,徘徊著來到郡尉身前。
“那你說,他有謀反作亂的可能嗎?”
“臣不知……”郡尉被項羽問的有些頭皮發麻,但還是勉強回應著。
項羽一邊聽著,卻一邊把他拉了起來。
“那他的那些隊伍呢?鄣城亂象頻出,能保證他們不作亂嗎?”
“臣……不知……”他的語氣低迷,像是和項羽有著一樣的擔憂。
“關於新軍的情況,把你知道的都說一說吧。他招募了有多少士卒?都駐紮在哪裡?”項羽的臉色嚴肅異常。
郡尉見到有自我展示的機會,便將所知實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項羽。
“自臣入獄以來,鄣郡已招募了三萬餘人!不過當時就已經全郡皆空,軍中常常有逃兵,現在想必仍然是這個數目……”
項羽有些驚訝。
“鬧得鄣郡一團亂麻,只招募到了三萬人嗎?”
項羽不清楚這些人數是怎樣一個概念。只是和那些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的軍隊比相比,是有些寒酸。
但宋佩卻慘笑道:
“確實如此……鄣郡民生凋敝,郡守徵兵無度……招募計程車卒,又常常做了逃兵,很多落草為寇成了盜賊……”
“那沒有招兵之前,鄣城有多少士兵呢?”項羽問他。
“之前鄣城共有三千人。新舊隊伍相加,也才勉強湊齊三萬之眾……”
項羽沉思了一會兒。又感覺三萬也不少了。他了解過彭城之戰那段歷史。項羽有用三萬楚軍大破劉邦五十六萬大軍的輝煌戰績。
由此可見,這些軍隊如果運用得當,是能夠爆發出無限的潛力。當然,也有可能釀成無盡的災難。
項羽愁眉緊鎖,如果三萬人是屬於自已的政府軍,他會嫌少。可如果三萬人是流民般的野軍,他會恐怖。
“那這些隊伍都是怎麼分佈的?”
“回稟大王,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