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練丘緩緩地轉過身來,他的雙眼佈滿血絲,直直地凝視著眼前的少年。兩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彷彿時光倒流,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北境雪夜……

\"小白啊,你說說看,這北梁的貴族女子漂亮呢,還是咱們大乾的大家閨秀更勝一籌?\"狗兒一臉壞笑,色眯眯地盯著身旁的白練丘。

此時此刻,他們身為背嵬部計程車兵,身上僅穿著單薄的棉衣,正艱難地在北境的嚴寒雪地中前行。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機會稍縱即逝,時間緊迫。

突然間,狗兒似乎想起了什麼,語氣變得有些沮喪:\"唉,算了吧,這根本不是我們這些窮苦大兵能夠奢望的事情。即使北梁滅亡了,那些高貴的女人和大小姐們又怎麼會正眼看我們這些光著腳板的窮光蛋呢?\"

而被稱為小白的少年卻並不在意這些。畢竟,在繁華的長安城,什麼樣的美女他沒有見識過?但自從投身軍旅之後,周圍的人都一樣赤著腳,他也就不好再擺出那種長安富家子弟的架子,於是一直將自已的過去隱瞞下來。

只是偶爾拿出一些珍稀物品來接濟同伴們,軍需官外甥的名頭倒是漸漸傳開了。

正當他們結束了一天的清剿在雪地裡修整時,突然間,一陣疾風呼嘯而過,幾乎擦著小白的臉頰飛馳而去。僅僅相隔十步之遙,一名戰友隨即應聲倒地。

“百夫長!!”

他見狀瞬間眼眶紅了,毫不猶豫地將身前的狗兒撲倒在地,並大聲咆哮道:\"有敵人襲擊!對方是神射手,趕緊趴下!快趴下……\"

那位神秘的神射手似乎並不想讓她破壞自已的計劃,緊接著第二箭就射中了他剛才所站的位置。原本還有人坐在上面的木樁,剎那間被箭矢射得木屑四濺紛飛。

\"這是個三境神射手啊!大家都別出聲!\"不知是哪個莽撞大漢怒吼了一聲。

“嗖~”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破空聲響起,雪地之上再度濺起一抹鮮紅血跡,而之前那個出聲提醒眾人的莽漢也隨之沒了聲響。

這位射手竟能在漆黑的雪夜中僅憑聲音準確無誤地射殺背嵬軍軍士,其境界必定已達第三境武夫之列。

小白這一隊人馬全由步兵組成,他們大多初涉武道領域,境界尚淺。隊裡僅有他與百夫長踏入了第二境。

顯然,那位藏身於暗處的神射手早已暗中窺視多時,並精準地射出了第一箭,將百夫長射死在地。

此刻,茫茫雪地上僅剩小白一名二階武者苦苦支撐,而其他那些剛剛踏入品級門檻的普通士兵們則毫無還手之力,唯有坐以待斃。

北方邊境的晚風如刀割般刺骨,即便是身強體壯的武士,面對如此嚴寒亦心生畏懼。

儘管這些老兵能夠勉強保持清醒,但隨著手腳逐漸被凍傷、僵硬,任何細微的聲響——哪怕只是一點點與雪地的摩擦聲,對那位處於三階境界的神射手來說,這已足矣。

\"嗖!\" 突然間,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響起,緊接著,潔白如雪的地面上再度浮現出一抹鮮豔的紅點。剎那間,一股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但眨眼之間便被嚴寒所凝結......

雪花紛紛揚揚,似乎越來越大,漸漸覆蓋住了那些趴在雪地上計程車兵身影,以及那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花。

漫天的飛雪越來越大逐漸覆蓋了鮮豔的紅,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再沒了宛如催命的破空聲。

終於,有一名士卒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煎熬,他的雙腿不受控制地蜷縮了一下,但並沒有聽到意料中的箭聲。

這名士卒心中暗喜,以為那個神秘的神射手已經離開或者放棄攻擊,於是他躡手躡腳地站起身來,輕輕抖動著身上的積雪,壓低聲音對其他人喊道:“咱們趕緊走吧,那神射手肯定……”

然而,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嗖”的一聲破空之響,一支箭矢如閃電般疾馳而來。剎那間,那名剛剛起身計程車卒被箭矢狠狠地射中,強大的衝擊力使得他整個人都被硬生生地釘在了身旁的樹幹之上。

隨著他身體的晃動,樹幹上堆積的積雪紛紛滑落,像瀑布一般傾瀉而下,迅速將他掩埋其中。

而站在那名士卒身旁的另一人,似乎與他關係匪淺,眼睜睜地看著自已的同伴慘死在眼前,他的精神瞬間崩潰......

緊接著,又是一道冷冽的箭矢破空而至,尖銳的呼嘯聲驟然響起,隨後一切又恢復平靜。

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與滿地鮮血融為一體。寒風呼嘯而過,宛如惡鬼咆哮,但對於白練丘一隊人馬來說,這風聲卻猶如美妙的天籟之音。

漸漸地,一陣微弱的聲音傳入耳中,那是狗兒焦急而又堅定的呼喊:“小白,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了。我來擋住他們,你快點逃跑,一定要找到統領大人!告訴他這裡發生的一切……”

小白心中一緊,怎麼可能丟下狗兒獨自逃生?他緊緊咬著牙關,堅決地回應道:“要死就一起死,我白練丘雖然算不上什麼大英雄,但也絕不會做那貪生怕死的狗熊!”

狗兒似乎早已預料到白練丘不會輕易妥協,他苦笑著嘆了口氣,然後目光堅定地看著他說:“小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拼一把吧!我看這神射手射箭的速度有所減緩,想必是他們人數不多或者已經出現了其他狀況。只要我們抓住機會,一起跑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小白聽後,沉默片刻,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他一邊揉著自已早已被凍得僵直的雙腳,試圖找回一些溫暖和力量,一邊低聲對狗兒說:“好吧,等會兒我們一起跑,但你要記得往我左邊跑。我覺得那個方向可能是神射手的盲區,這樣可以增加我們逃脫的機率。”

狗兒連連點頭,表示明白。他也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行動。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尋找最佳的時機。

終於,不再猶豫,衝了出去。他時而翻滾,時而匍匐前進,儘可能地利用地形掩護自已。然而,與平常不同的是,他並沒有使出全身力氣狂奔,而是保持著一種相對緩慢的速度,同時不斷回頭張望,關注著狗兒的情況。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身後狗兒的臉色在雪中變得越發慘白,原本就瘦弱不堪的身軀此刻更像是被狂風摧殘的柳絮。

而那位神射手顯然已經察覺到了白練丘的存在,只見他迅速搭弓射箭,箭矢緊繃欲發。

“小白,真想和你去看看那上京城的姑娘啊...”

狗兒看著腿上的窟窿潸然一笑,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始行動起來。使出渾身解數奮力向前攀爬。每一步都顯得如此艱難,但他仍然用最大的力氣呼喊著:“直孃的北梁鼠輩們!你們的爺爺就在這裡!有種就過來啊!過來啊!來……”

隨著狗兒不斷前行,他的身後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即使漫天飛雪紛紛揚揚灑落而下,也難以掩蓋住這道猩紅刺眼的印記。

突然間,只聽得“嗖”的一聲響,神射手射出的利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狗兒的另一條腿。這一箭並未取走狗兒的性命,因為神射手想要聽到他痛苦的哀嚎聲,他發過誓要將大乾國的侵略者所有人趕盡殺絕!

只要狗兒發出一絲呻吟或求饒之聲,他相信那個逃跑計程車兵肯定會回來的。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儘管小白跑得越來越快,但自始至終狗兒都緊咬牙關,強忍著劇痛,沒有發出半句哀嚎……

狗兒死了,死在了回家的前夜,至死沒有發出一聲哀嚎。

他沒有娶一個好生養的媳婦,沒有孝敬已至暮年的老孃。

再後來,小白來到了狗兒的故鄉,便沒有再走,放棄了上京青衣巷裡面的小蘭春,只為替他“衣錦還鄉”。

狗兒的母親走的時候說放心不下茶園,他便將茶園當做了家。

這裡雖然沒有上京的繁華,但卻有一個老母對於兒子的放不下,怕娃娃回來找不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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