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豎子,其人憂天爾。”韓琦抖了半天,終於喊出了一句話。
這回換午林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確實是杞人憂天,我大宋這百年來我政局穩定,經濟發達,文化繁榮,百姓安居樂業。用萬國來朝,輝煌燦爛來形容都不為過。”
人群裡又有一聲音,不知何人應該是韓琦一派。
午林毫不客氣懟道:“秦始皇時期計程車大夫當時也是這麼想的。然後就摧枯拉朽般的二世而亡了。李隆基手下的大臣當時也是這麼想的,然後安史之亂就來了。”
曾布:“100年來,我大宋經濟繁榮,邊境穩定,實屬天賜。我們不能總是僥倖依靠天賜,為臣子應居安思危。
且我大宋此時並不安。契丹西夏每年增加的稅幣可見其覬覦我心日長,
為何沒有出兵?是因為其國內君主尚幼,太后執政,權力不穩。尚不敢貿然出兵。
等二三十年後,君主由小狼仔長成了惡狼,我大宋就是其囊中之物,口下肥羊。
所以這是上天賜給了我大宋二三十年的寶貴時間。保甲法可以讓我們由待宰的羔羊淬鍊成長有利爪的猛虎。咳,咳!……”
曾布說的太激動了,猛咳起來。
“給曾布賜茶。”趙頊隨即說道。
人群裡又有一人站出來:“保馬法應予以廢除。馬為活物,變化較多。制度為死,恐不能達到其目的。”
見曾布這會兒還在喝茶,午林就站出來說:“保馬法確實有諸多嚴苛要求,且執行起來變數較多。若諸位大人能提出更好的計策,或者對保馬法加以改進,使其更優,那將是我大宋之幸也。望諸位能群策群力,集思廣益,制定一更好的保馬法。”此聲一落,人群裡竊竊私語不斷。
出宮的路上,呈景臣拉著午林的衣袖往人少的地方走,邊走邊說:“大郎,你在殿上所言,過於尖利,會得罪人的,你現在官職末微。”
午林這會兒還沒有從剛才鬥志昂揚的氛圍裡面走出來,聽岳父這樣說。
不假思索回應道:“即使我為布衣,我也會這麼說的,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好詞,好詞。”身後走過來,蘇大叔。“真是好詞呀!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午林白了他一眼,心想一激動把林則徐的詩句冒出來了。
本來想說《禮記》的‘苟利國家,不求富貴’。一激動嘴飄了。
不過蘇大叔你說的好詞是文學意義上的好詞,還是政治意義上的好詞?
見有人來,呈景臣也不再說話,老父親式的擔憂卻溢於言表。
另外一邊,韓琦的辦公室內,卻無一人說話。韓琦臉色陰沉,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旁邊一人小心翼翼的說:“大人,此子太狂妄。”
“是,是。”
“太狂妄了。”旁邊有人小聲附和。
“午林小兒卑鄙無恥,小人也。”
此言一出,其他人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也跟著罵起了午林。
“必須上奏官家,把此子革職。”
“此子不能留,會亂了大宋。”你言我一語,說話的人越來越多。
而此時韓琦的心中,已經有了算計,他要自請降職。逼皇帝趕走午林,他不信皇帝會放棄三朝元老的他,選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兒。
然而,最後韓琦還是失算了,他自請降職,正中皇帝的下懷。皇帝允了。韓琦找到太后。也沒有用。此時的皇帝已經不是一年前剛繼位的皇帝了。這是後話。
朝堂辯論結束後,司馬光並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逗留。直接回家了,和他一起回家的,還有他門下的一直跟隨他的學生。
“老師,此人尖刻寡薄,非君子也。”
“老師,莫理他。回頭參他一本。”
司馬光抬眼看了看他的學生們,說:“你們回去吧。”士可殺不可辱。司馬光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他要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