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哪裡不一樣?
既是沒有喜事,丁、姚兩家又見了女兒,敘了舊,再沒有臉面留下來吃飯的,
天擦黑的時候,兩家人告辭而去,
只有景樓送到門口,拱了拱手,客氣話都沒一句,就匆匆掉頭向府裡跑去。
讀書人,最是有一股傲氣,
姚寺丞吹著鬍子:“武將果然缺少禮教!”
“姚兄,宰相門口三品官,他是王爺的親衛,自然和旁人不同!”
丁司業想起傳聞,又朝景樓的背影張望兩眼,
唉,也許以後女兒的勁敵可不是女子!
這話要怎麼提醒女兒呢?
丁司業瞥了一眼姚寺丞,心中冷哼,
這個草包,就會打嘴仗,實務是一件不幹!
跳著進後院的景樓莫名惡寒,他搓了搓雙臂,扯著嗓子叫道:
“葉姑娘,您上次給我的護身符再給我用用!”
上次在花家門口,葉真給的三角符很管用,雖然沒有派上用場,但景樓帶著心裡就踏實,
但事後,小氣的葉真又要了回去!
葉真正在啃雞腿,聞言伸出一隻油膩膩的手:“五百兩!”
景樓大叫:“搶錢啊!昔日國師畫的符紙,也不用這麼多啊!”
葉真縮回手,又掰了個雞翅膀,咬了一口,順便朝景樓翻了個白眼:
“那你找他去畫呀!”
景樓語塞,國師如今正在大獄裡受刑,怕是十根手指都握不住毛筆!
而且,看當時的鬥法結果,國師的符紙怕是不靈驗!
陳州拿著小刀,將另一隻錦雞分割成小塊,推到葉真前面,
葉真卻皺了皺眉頭:“弄這麼秀氣幹嘛?吃燒雞,就得拿在手裡大口啃才爽快!”
剛抱怨完,到底想起今天自已的收穫,
於是偷偷瞥了眼陳州,見他沒有生氣,才嬉皮笑臉的往回找補:
“不過,你的手藝真不錯,做的燒雞又香又嫩,我能吃下一整隻!”
果然,陳州眉梢都帶了喜色,冷硬的輪廓都柔和下來:
“你愛吃,以後常給你做!”
葉真吃得起勁,嘴巴沒工夫說話,趕緊使勁點頭,
“喵!”
黑貓舔了舔爪子,尾巴敲了敲陳州的手臂,
剛才去池塘抓了兩條魚,果然別人家魚池裡的魚,就是比自家的好吃!
以後定要常來!
陳州雖然聽不懂,但和黑貓相處了這麼久,多少懂些意思:
“那池裡的錦魚,我讓人每日補上。”
“喵~~~~”黑貓嗓音甜膩,雙眼眯成了月牙,額頭蹭了蹭陳州,突然跳下去對著嘯虎揮了一巴掌!
只見嘯虎胸前狗毛被割下一片,一個小袋子掉落下來。
黑貓吹了吹狗毛,有些嫌棄的銜著小袋子扔在陳州面前,爪子往前推了推:
“喵~嗚~”
陳州開啟一看,小袋子里正是那天被葉真收回的三角符!
他哭笑不得,葉真對他們小氣,對貓狗卻是大方!
“小黑說,這個給你了,讓你帶在身上,若是遇見不乾淨的東西,我能知道。”葉真吃飽了,拍拍肚子,有些慵懶的躺回搖椅裡。
“汪!汪汪汪!”
嘯虎委屈!
什麼人啊,居然搶狗的東西!
搶就搶了,還割了它的胸毛,那可是它引以自豪的胸毛啊!
“嘿嘿嘿!若是日子能這麼過下去,也挺好!”葉真微閉著雙眸,自言自語。
廊下點了燈籠,院子裡又架了篝火,
夏日夜風飄過,葉真臉上明暗交替,飄飄忽忽,整個人彷彿突然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
陳州握緊了拳頭,從未有一人能如此牽動他的情緒,
光想想若是有一天,葉真不再千方百計從自已這邊搶錢,那生活該有多灰暗!
今日皇上賞了好些物件,看得葉真眼睛發直,
陳州想想當時小姑娘的喜色,臉上就不由得又浮出笑意,
可不知怎的,陳州心裡總不踏實,
好似這種錢財堆疊之下,他的小姑娘就會振翅飛走,再不回來!
“王爺,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要安置了?”一道柔柔的嗓音傳來,
陳州被驚醒,抬頭一看,臉色就沉了下來,
在一邊啃雞架的景雲回過神,慌忙擺手:“姚姑娘,你自已去歇著,王爺這邊有我!”
姚淑雲端著禮,俏臉上滿是堅持:“伺候王爺是奴婢的本分,剛才奴婢已將王爺的寢室收拾好了,被褥已經用香薰過,王爺可安枕了!”
景雲扔了雞架,頭疼的很,怎麼能跑去王爺的寢室呢?
“姚姑娘,以後王爺的寢室和書房,你還是不要去了,有什麼要伺候的,我和景樓都在。”
畢竟是宮裡送來的女官,景雲已經極盡婉轉,
可姚淑雲抿了抿唇:“奴婢擅長整理衣裳被褥,家父也從小就教了四書五經,伺候王爺筆墨……”
葉真的睫毛扇動了幾下,睜開眼睛:“誰要讀書寫字?這麼想不開的嗎?”
見吵醒了葉真,陳州臉色愈加陰沉,
偏姚淑雲沒發現,依舊一派端莊模樣:“皇上讓奴婢好好伺候王爺,奴婢若是不盡心,還不如回宮去!”
“那就滾回宮去!”陳州一拍桌子,起身朝葉真走去,
“醒了?送你回去?”
葉真揉了揉鼻尖,小巧的鼻子很快泛出粉紅,帶著惺忪的雙眼瞪了陳州一眼:
“對女孩子要溫柔,這麼兇幹什麼?”
這一瞪,威懾力為0,魅惑指數卻是十成十,
陳州心口猶如被一隻小手撓了一下,又痛又癢,只恨不得把小手主人抓起來,狠狠教訓一頓!
“王爺!”姚淑雲被氣哭了:“若是奴婢被送回宮裡,以後怕是隨便一個宮人都能踩在我身上,王爺就忍心嗎?”
陳州充耳未聞,扶起葉真,帶著她朝府門而去。
景樓啃完一隻雞爪,扔了骨頭,才對哭成淚人的姚淑雲說道:“姚姑娘,你只是區區女官,今日若不是葉姑娘,你早就被送走了!”
“咱們王爺向來不是個憐惜人的主,宮裡這麼多女官,他若個個憐惜,怕是頭髮花白了,都憐惜不過來!”
姚淑雲始終不甘:“可是我不一樣……”
景樓翻了個白眼:“你哪裡不一樣?三頭六臂?還是能飛簷走壁?還是力能扛鼎?……”
“那她呢?”姚淑雲一指葉真的背影:“她有什麼不一樣?”
景樓掰手指細數:“她會抓鬼!還會殺人!打得過我!也許……還能收拾得了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