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北城衛所要斷民務一事,在燕都傳的沸沸揚揚。有人對此冷眼旁觀,有人不敢相信數年武治下要改天換地了嗎?甚至有宵小之輩已做好了背後看笑話的準備。

對於此事民間百姓也是躊躇不決,多年壓榨無處宣洩已成習慣。如今北城衛所張貼告示,大有改制吏治整頓民情。可百姓只會從始而終,推波助瀾順勢而流。

武治本就是戰亂年間,出於無奈之舉。如今北燕若是想大力發展國力,就必須大刀闊斧改制。燕王看到了這一點,奈何世家不給力呀。馬踏世家後元氣大傷,連太常卿都是世家掛了個虛職。

如今的世家為了崛起,可謂是使出渾身解數;與一眾武將針鋒相對,無暇顧及民事一途。既然如此,那就由自已來做這改天換地頭一個。燕都若變,北燕各州各府必變!牽一髮而動全身,以後的北燕將崛起列國之上。

“大人!告示已經張貼出去了!然百姓皆在觀望,可否再添一把火,讓此事燒的快一些!”

“無妨!才第一日嘛!改制哪有那般容易!改制容易,改民心難呀!急功利切反而得其不得,不如再等一段時間。總會有人走投無路,破釜沉舟的!耐心點!”

“明白了!大人!對了大人!中郎將那邊已經約好了,中郎將約您今夜府中一會!”

“哦!此事倒是進行時神速!果然花錢容易如流水呀!準備準備晚上去赴宴!”

“遵命!”

李溫剛被自已任命為民事奏對,然一日宣揚不見任何效果,有些急切也實為正常。明城深知此事不是急切就能辦成的,需徐徐圖之。常言道萬事開頭難,如今北燕才止兵戈;百姓難得太平,誰也不願做此出頭鳥也正常。

夜晚明城帶著李溫,李溫帶著銀錢來到中郎將府邸。前房正廳後院假山假水,一切應有盡有。此府邸雖沒有幾位老將府邸大,卻也比王勇所購大了不知幾倍有餘。明城望著高門大戶止不住的一聲嘆息,果然門庭出身尤為重要

“明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呀!”

楊三郎聞息明城到來,開中門率府中老幼夾道歡迎。讓明城有一絲的無地自容,尷尬的連連賠笑。

“中郎將久違了!在下何德何能受此殊榮,不勝惶恐呀!”

“明大人如今的身份當得!來快快入府一敘!”

兩人被楊三郎熱情的迎進內堂,楊三郎也沒有了往日的冷漠。

“家門潦倒已無好茶相待,還望明大人海涵!大人請!”

“無妨!明某本就是粗人一個,好茶壞茶也分辨不出。如此寒冬臘月,能有一杯熱飲足矣。”

“明大人託人帶話,這是看中了在下這間寒舍嗎?”

楊三郎也是個實在人,幾句寒暄便開門見山問道。

“回中郎將!明某無意奪人所愛,只是偶然聽聞。大人要變賣此宅,這才冒昧登門造訪。若是有逾越之處,還請中郎將見諒!”

“哈哈!中郎將?如今也只有你叫我一聲中郎將,在下渾渾噩噩苟且偷生數年,早已習慣了別人的冷眼相待。唯有你還如此客氣,楊某不勝感激呀!

我已卸任中郎將一職,大人還是直呼在下名諱。多年沉浮如泰山壓頂一般,壓的楊某喘不上氣,如今卸任楊某也輕鬆一點。”

“大人切莫如此頹廢!大人一身忠肝義膽震徹天下,戰功赫赫又是我大燕不可多得的將才。假以時日,定會開創不世之功勳!

大人如今卸任那有名無實的中郎將,實為明志之舉。大人本就是龍虎之身,怎能常困籠灘之地。如今駐守邊鎮,可謂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明城聽著此人如此落寞,不由得出聲勸慰一番。

“哈哈!明大人如今是滿面春風得意,封爵加官步步高昇呀。說出的話都讓人喜不自勝!楊某不如大人呀!”

“明某年輕不知深淺心直口快,倘若那句話說錯還望大人勿怪!”

楊三郎的話語充滿了譏諷,讓自已一時無法把控,只得連連告罪。

“哎!我並非生氣!只不過是回首往事,感慨一番。

少年郎鮮衣怒馬,文能舌辯群儒得先機,武能上馬安天下!

明大人!我記得你是九月初入的燕都吧?如今也不過半年時間?敢問大人今夕幾何?”

“是呀!九月初入的燕都,還得大人開脫解圍,明某才躲過一劫。昔日恩情歷歷在目,在下不勝感激!

一晃如今也快半載了,時間過得好快呀!明某過了年關,也就十七了!”

“十七歲呀!真年輕!弱冠之年還未到,便已名滿天下功成名就!在下佩服不已呀!

殊不知!你半年的生涯,便已經走完了楊某的一生!楊某如你這般大時,還只會抓鳥摸魚。可想而知明大人,天資聰穎過人非凡呀!

吾昔年跟隨家主征戰天下,庸庸碌碌一生才得中郎將一虛職。如今大人舞象之年,只用半年時間,便走完了在下的一生!怎能不讓在下佩服!

你已經是當世無雙,許多人究其一生也未必能得此高位!明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呀!”

楊三郎一聽頓時感嘆明城得運大時,對明城是連連誇讚欽佩不已。

明城聽著楊三郎的誇獎,一時失了神。回想半年前,自已隻身入鐵甲軍大營。隨後便受到燕王垂青,步步高昇百戶副千戶;鬥世家氣走少師楊浦,入遼東解草原之圍。

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常人恐怕一生都不能所得,唯獨全讓自已得運所撞。如今得勢歸來,更是一躍千里位列人臣之前。天下有幾人能如自已這般,起身微末少年成命!怎能不會惹來非議!自已是不是太冒尖了?

“大人?大人?中郎將還在等候大人回話!”

一時恍惚失神,身邊的李溫悄悄提醒自已一聲,才讓自已回過神來。

“哈哈!失態了!望大人勿怪!明某得此運勢,全是僥倖所得!和大人不能對比呀,大人一身戰功可是實打實的征戰所得!而明某不過是得天時,取巧罷了!

聽聞大人年關後就要去往邊鎮上任了?此一去山高路遠,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逢。明某在此拜別了!”

“哈哈!明大人謙虛了!若事事都是僥倖取巧,那也得靠天資所得!

唉!與其在燕都蹉跎歲月,不如去往邊鎮建功立業再創輝煌。如你所說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借你吉言了!”

“大人去往西陲三鎮?還是中原邊鎮?此次是高升還是平調?難道要舉家遷徙?”

“中原邊鎮!得右營趙老將軍點撥,統領邊境五鎮算是平調。中原九國是我楊家的不平之地,我勢必往之。

我走後楊家再無他人頂柱,一眾部曲又該何去何從。與其坐以待斃碌碌無聞,不如都帶去邊鎮建功。

楊家府邸我是如何也不能變賣,倒是自已這間寒舍不妨就變賣了。楊家部曲眾多此去又山高路遠,此舉也是出於無奈,到讓明大人見笑了。”

楊三郎只要一提起楊家和中原九國,便是兩眼發光目光如炬。中原邊境正是楊家之主楊鎮虎流亡之地,楊三郎這是還未放下多年的執念呀。

中郎將卸任後,自已成了消散之人。為了能去中原邊鎮,也不知打點了多少人託了多少關係,才謀得此職位。

“大人直說吧!此間府宅明某買了!需花費何其金銀,明某都全力以赴!”

“此間府邸雖不大,然地勢甚好!在下急著出售,明大人若是傾心本該贈予;奈何楊某真是拮据潦倒,不妨便宜賣給明大人。五千貫即可!”

“五千貫?”

明城不由的沉思,太便宜了吧!王勇之前購買的幾間破屋,也花費了不下三千貫。如今楊三郎只給自已開出五千貫,這是買自已天大的面子。

“五千貫大人還覺得貴嗎?大人不妨打聽打聽,這間府邸若是出售不下萬貫!”

楊三郎為開口說話,身邊一部曲憤憤不平道。

“閉嘴!此處哪容你開口!退下!”

部曲被楊三郎一聲呵斥,忿忿不平退下。

“誤會了!我並非覺得貴了,反而覺得輕賤了許多。既然小哥也說了,萬錢便萬錢吧!

李溫!將銀票交給楊大人!此事也算是在下對中郎將一點心意!”

說著便讓李溫將銀票遞到楊三郎手中,楊三郎卻推諉道。

“哎!明大人何必聽小人讒言!我說了五千便是五千,多一分都不能要!”

“大人收下吧!你是耿直之人,我更不想趁人之危。倘若大人不收,明某扭頭就走,就當明某從未來過此地!”

“唉!好吧!明大人高義!讓楊某感激涕零!”

“不必如此!大人你我乃買賣公平,如此倒像是我施捨一樣。此間房屋本該值萬錢,又何須如此客氣!

李溫筆墨伺候!今日暫且雙方簽字畫押,明日我派人去東城衛所走上一遭,省去許多麻煩之事!”

“好!明大人!快人快事!甚好!”

兩人在契約上簽字畫押之後,就算是銀貨兩清。至於文書對明城來說小事一樁,如今整個四衛都在其節制下,誰敢不給幾分薄面。

“哈哈!爽快!明大人!恭喜呀!此宅從現在就是明府了!府中一切用物皆煥然一新,我很少回此府邸。明大人可放心居住!

只是府中一直由楊家部曲操持,恐怕大人還需要多買幾個丫鬟奴僕才是。”

自已還真差點忘了,這麼大的家業,總不能靠自已來操持吧!楊三郎還真提醒自已了!早知道就不那麼大方了,燕王的封賞百官的賀禮可全都買了房產了!後悔晚矣!

“楊大人倒是提醒在下了!不,,我不著急入住,大人不用這麼著急搬走吧!”

“哈哈!銀貨兩清!契約已成!再說楊某一年也來不了此處幾回,還是趁早給大人騰地方才是!告辭!山高路遠後會有期!”

“啊!這就走了!楊大人留步呀!我並沒有這般著急呀!”

楊三郎說罷頭也不回的,帶著一眾部曲浩浩蕩蕩離開了府邸。一名部曲臨走之時,還不忘將一盒子交給李溫手上,估計是府中各房鑰匙。

“唉!如此豪傑!做事也是如此雷厲風行!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看著楊三郎不拖泥帶水這般雷厲風行,自已心中感慨一聲。

“大人何須如此感慨!各人自有各人命,自有天決斷!楊三郎不願捨棄楊家那個軀殼,勢必就要失去許多!我們也只能幫他到這裡了!”

李溫看著自已落寞不由出聲勸慰一聲。

“唉!可惜呀!我們助人為樂了,錢也全花光了。不如將大王所賜錦緞良駒買了,也好補貼家用。方知錢到用時方恨少呀!”

“這…也只好如此了!”

李溫一時語塞,還想告知大王賞賜怎能如此隨意變賣。然除了此辦法好像也沒什麼好的辦法。

“李溫接下來幾日可得麻煩你了!將此宅徹底打掃一番,是該改換門戶了!這些俗事可得交給你了!初到貴地我還需結交四方友鄰,趁此機會好好結識朝中大員。”

“大人放心!反正這兩日衛所的民務也不會有起色,交給我就是了!”

“那好!三日後宴請親朋,喬遷新居!趕在年關之前,也好為來日準備!”

“李溫明白!提前恭賀大人!”

明城看著這偌大的家業,空空蕩蕩一處無塵。頓時心酸無比!生逢亂世能博得此片瓦遮身已實屬不易。如今自已已經登堂入室,可喜悅之情身邊無一人可分享。

老頭子若是在的話,肯定會很開心的!那座破廟四處漏風,瓦礫橫飛無一處完好。颳風下雨,屋外小風小雨,屋內大風大雨滂沱!想起這些就覺得好笑,自已常常在屋中東躲西藏。

“師父!您在天有靈!看看弟子吧!如今弟子也有家業了!徒兒好想您呀!”

明城在心中吶喊,對家人的思念油然而生。老道士算是他唯一的親人,就這唯一的親人也天人永隔。若無家人相伴,房子再大又有何用?無人訴說分享,升遷再高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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