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諮詢師:Therapist 來訪者:Patient】
T:今天感覺怎麼樣?
P:很低落。感覺身體裡有兩股力量在撕扯。
T:有疼痛的感覺嗎?
P:沒有,不是生理的疼痛,是那種心煩意亂的感覺。
T:具體是什麼事情讓你有這種感覺,可以分辨嗎?
P:應該還是上次提到的那件事。
T:你覺得女孩的死亡你有責任?
P:我不確定。我對她的死沒有任何明確的感覺,她對我來說基本是陌生人,可能就是這種無感讓我不安。
T:你生活中出現過其他對你表示過好感的異性麼?
P:有,從上學時到現在,二十幾個?記不清楚了。斷斷續續一直有。
T:你會對她們作出回應麼?接受或拒絕。
P:從來沒理會過。不過我拒絕過一個人,她認識我的愛人,所以我想和她撇清關係。不希望她有任何可能會影響到我們的感情。
T:你和女孩媽媽的關係,女孩知道麼?
P: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沒怎麼見過她。
T:所以你也不知道她喜歡過你。
P:不知道,那女人說這些時,我覺得不可思議。就好像明明和自已沒有關係,卻硬要被扯上關係,有種被強迫,被綁架的感覺。
T:那你能完全認同你和她的死無關這個結論麼?
P:(猶豫……)不能。
T:有任何人因為女孩的死對你追責麼?包括言語上的譴責?
P:沒有。
T:女孩的親屬沒有,你的伴侶也沒有,是嗎?
P:是。
T:你怎麼解釋她們的這種態度呢?
P:我沒和她說過話,更沒有碰過她,玷汙過她。導致她自殺的主要原因,是對她實施侵犯的人,是她父母處理的方式和態度。當然如果她知道我和她媽媽的關係,肯定會受到刺激,我對她的無視可能也讓她傷心過,但這些不至於導致她去死。這是我的判斷。
T:我贊同。現在再去感受你內心的紛亂,其中有因為女孩的死亡而產生的負罪感麼?
P:(沉默片刻……)有。
T:這種負罪感的程度在哪裡:不饒恕,能理解,無所謂。
P:能理解。
T:好,請記住你承認了這件事帶給你的負罪感,並認為它是可以被理解的。
P:嗯。
T:現在再去感受你內心的感覺,除了負罪感,你還能看見什麼?
P:(沉默片刻……)害怕。害怕失去。
T:害怕失去什麼?是物質,地位,還是關係?
P:失去我的愛人。
T:上次你說過她清楚地知曉這件事的全部資訊,對嗎?她的資訊是完全和你同步的,沒有隱瞞和遺漏?
P:是,是她建議我去找那女的問清楚。和女人見面時她也一直都在我身邊。我們聽到的是完全相同的內容。
T:那麼針對於這件事,她有說過什麼嗎?
P:沒有,從醫院回來後到現在,隻字未提。
T:那你感覺,她對你的態度,有什麼改變嗎?
P:沒有。她對我還是溫柔,包容,關懷。甚至比之前還要關心我。我能感覺到她的心很安定,她的反應讓我意外。我寧願她憤怒地指責我,罵我,埋怨我,我還能覺得好受些。
T:你為什麼覺得她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平靜的反應?
P:我和一個有夫之婦在一起過,她女兒自殺了,留下的遺書只提了我的名字。她會覺得生氣,不可思議,對我厭惡,唾棄,避之不及,才是正常的吧。
T:你厭惡自已,唾棄自已麼?
P:(沉默……)
T:你把對自已的感受,投射到他人身上,這樣會讓你覺得平衡。只有你的自我意識和外界評價達到統一時,你才覺得安全。因為你不願意顛覆早已在你心中根深蒂固,對自已的認知。
你厭惡自已,唾棄自已麼?
P:是。
T:因為你在少年時期和一個有家室的女人發生過肉體關係,是麼?
P:是。
T:你還記得我們3個月前的談話內容麼?
P:記得。
T:在你陳述了所有細節之後,我們得出了一個結論,你還記得麼?
P:(沉默後點頭。)
T:她侵犯了你。你並非出於自願。
P:(沉默)
T:你沒有反抗,不代表你沒有被侵犯。我要再次告訴你,面對危險,人的反應會有很多種,“戰鬥”、“逃跑”、“不動”,人可能因為大腦和身體的保護性反應,陷入癱軟或無力的狀態。即使你是男性,也是一樣。
P:嗯。
T:時間到了。我們今天的談話到這裡結束。下週按約好的時間來吧。
P:好,謝謝你,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