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三千九百年前
“呃——”
派蒙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席間除了魈吃了幾口杏仁豆腐，韓沐白則是無所顧忌地填滿嘴巴。
熒只是坐在一角，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飯後，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韓沐白的身上。
“我吃飽了。”
韓沐白放下碗筷，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整個流程一氣呵成，不作停留。
“恭送帝師。”
魈行了一禮，身形消散在風中。
“帝……”
熒張了張嘴，挽留的手卻停擺在半空，她坐在座位上就這麼看著韓沐白遠去。
“可能賣貨的是有什麼急事吧。”
派蒙見到興致不高的熒，安慰道。
“嗯。”
熒低了低頭，眼角閃爍著晶瑩的光。
“不如我們做一份禮物送給他吧，只要他高興的話，這樣他說不準就很快答應我們的請求了。”
派矇眼前一亮，提高了聲調。
“可是……送什麼好呢。”
熒數了數錢袋裡的硬幣。
印象中韓沐白貌似最喜歡摩拉。
“就做蒙德的美食吧。派蒙最喜歡白汁時蔬燴肉，賣貨的也應該很喜歡。”
派蒙嘴角流下了感動的眼淚。
“嗯。”
熒一臉的心不在焉。
月色正深。
韓沐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媽耶，嚇死我了！”
韓沐白關上房門後，依靠在門扉上，他一臉後怕，全然沒有之前的從容淡定。
該怎麼辦！？
魈叫他帝師，重點不像是開玩笑的。
熒和派蒙還都當真了。
熒她們幾個都是活了上百上千年的老怪物們，韓沐白一個普通人該如何招架？
【是否模擬人生？】
又來。
系統已經提示韓沐白十幾次了。
模擬人生究竟是什麼東西，韓沐白又能獲得什麼，又會失去什麼？
【是否模擬人生？】
【可模擬物件，降魔大聖金翅大鵬，魈[100]。】
無果。
系統有點智慧，但不多，更像是一個冰冷的機器。
【模擬人生後，可啟用抽卡功能。】
“是。”
韓沐白沒有別的選擇。
至少模擬人生之後不會比現在這個情況更加糟糕。
另外，抽卡功能又是抽到什麼呢？
【已獲得宿主授權。】
【模擬人生開始。】
【模擬物件：魈】
【即將模擬三千九百年前。地點座標，歸離原。】
【躍遷倒計時，5，4，3，2，1……】
視線中，一個碩大的數字正在發生改變。
“咯噔，咯噔……”
每一秒，都像是有個錐子敲打在韓沐白的心頭。
“系統，模擬只是模擬嘛？我不會回不來吧？”
韓沐白心裡沒底。
“躍遷”“三千九百年前”這兩個關鍵點，讓韓沐白心神震盪。
【宿主只是模擬曾經發生的過往，並不會對宿主造成現實影響。】
“是嘛……”
韓沐白松了口氣。
已經發生的事，那不就是回憶？
哈哈，只是看一段回憶錄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咚——”
【0】
【已消耗30能量值。】
倒計時數字直至歸零，片刻的平靜，依舊是這個房間，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系統……”
韓沐白皺了皺眉，這與他的猜想背道而馳，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得了精神病。
系統是假的，是韓沐白自己臆想的。
【躍遷開始。】
緊接著，空氣震動著發出翁鳴，如同醞釀了許久的爆炸，空間肉眼可見地扭曲了起來，凡是眼中所見盡數化作了一道道飛速的線條。
一股龐大難以抗拒的吸力正吞噬著韓沐白的一切。
手化作了線條。
光化作了黑暗。
難以名狀的失重感襲來。
“系統，我X你XX……”
聲音聽不見了。
下一刻，韓沐白還保持著口吐芬芳的嘴型。
“帝師大人，保重。”
誰，誰是帝師？
一瞬間似乎度過了千萬個世紀，似乎只是一剎那。
失重感消失了。
韓沐白的五感恢復了。
這是一個大帳篷，陽光明媚卻刺痛無比，耳邊是柴薪燃燒的聲音。
而遠處離去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魈。
【魈】
【100】
魈小小的身軀像是壓著千斤重擔，一步一停，一步一個腳印，他漸漸走向遠處。
“系統，系統？”
韓沐白呼喚了幾聲，始終沒有回應。
幹！
果然，沒有這麼簡單！
被系統騙了。
自己這是又穿越了？
只是，為何簡單的說幾句話，也感到頗為吃力。
原本輕鬆的呼吸，也帶了幾分灼燒感。
活著，好累。
這不是韓沐白的感慨。
只是呼吸，只是說個話，都太累了。
這幅身體就快要堅持不住。
好想死——
死了就輕鬆了。
這個念頭不知為何冒了出來。
“我……”
這是怎麼了？
韓沐白低頭，想要起身。
然而，他恰巧見到了震撼的一幕。
原來他白皙的手此刻宛如枯萎的樹枝，血管凸起，皺巴巴的。
一瞬間，自己就好像老了幾十歲一樣。
怎麼會這樣？
鏡子，哪裡有鏡子？
韓沐白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
沒有。
環顧了四周，整個帳篷裡沒有見到一樣反光的物件。
地上躺著一個碎裂的茶杯，水漬流淌了一地。
“水？”
韓沐白勉強地站起身，步履蹣跚，終於他走到了桌前。
深吸了口氣，韓沐白顫巍巍地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
這並不是要喝的。
波瀾的茶杯中映出了韓沐白的面容。
形容枯槁，面色蒼老無比，只能從那雙眼睛才能依稀辨別出自己。
這具身軀確實是他韓沐白的。
只是行將就木，孤燈將歇。
“哈……”
韓沐白笑了笑，肺部的灼燒感越加劇烈，他根本難以忍受這樣的痛苦。
在開什麼玩笑！？
dog系統！
“哈哈哈——”
茶杯墜落在地面，水滴亂濺，碎了一地。
痛。
無與倫比的痛。
越是掙扎，韓沐白越是痛苦。
韓沐白笑得發狂，止不住笑，也止不住這痛。
突然。
“摩拉克斯，你要阻我！？”
帳篷之外，天地之間，一句沉沉的怒吼席捲。
這是……
韓沐白扶著柱子，一步步朝帳篷外走去。
只見。
滔天萬丈的巨浪高高毗鄰，其勢遮天蔽日，吞噬萬物，吞噬著所過之處的一切。
天地間一派肅殺意！
海中十幾道水龍捲奔襲天上，其狀如龍如蛇，威勢披靡天下。
“奧賽爾。”
韓沐白知曉這位魔神的來頭。
而與奧賽爾巨海身形隔空相對的，卻是一個小小的人兒。
“鍾離。”
那人套了個純白的斗篷，威風凜凜，擋在深海巨物的面前。
相隔太遠，即使沒有看清那人的長相，韓沐白也是認得。
這是什麼情況？
“我無意與你爭鬥，奧賽爾，你離去吧。”
那人背過手，竟是嘆了口氣。
“荒唐！摩拉克斯，你敢說你一點也不知情！？我要他的命！祭我血債！”
海浪轉眼間拔高了二十丈。
“何至於此。”
那人又是嘆了口氣。
“你我終有此戰，納命來！”
十幾頭龍形海卷襲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抬起手，地面瞬間拱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岩石壁壘。
本應是海與巖的衝撞。
只是龍捲紛紛錯過了這道壁壘，它們的目標始終都是摩拉克斯的身後。
似乎，韓沐白一開始就被奧賽爾盯上了，勢不可擋的海浪吞噬了他僅存的意志。
韓沐白感受著這股巨浪。
恍惚間。
驀然回首，那純白斗篷之下的雙眼，好似閃過驚慌、恐懼。
死了。
倒也不錯。
韓沐白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