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燈會
簡槿安瑩白的玉背上,佈滿了猙獰的疤痕。
傷口淺的疤痕已經脫落,只留下一個淺紅的印子。
傷口深的,褐色的疤還牢牢扒在肉上。
傅亦修滿臉心疼,控制著手指,一路向下,溫柔細緻的將藥膏均勻的塗抹在那些疤痕上。
塗抹完腰窩的一塊紅印後,簡槿安突然翻過身來。
傅亦修似是被簡槿安胸前鴛鴦戲水的圖案灼了眼,飛快的扭過頭,閉眼。
“嘻嘻嘻……”
簡槿安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
撐起身子湊近傅亦修。
“亦修哥哥,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嘛。”
簡槿安說著,雙手搭在傅亦修肩上,環在他的頸後。
傅亦修握著輪椅扶手的手背,頓時青筋暴起,渾身緊繃的似乎連呼吸也停了。
簡槿安感受到傅亦修渾身的熱度,盯著他緊抿的嘴唇,也感覺到了一絲燥熱,輕輕舔了舔嘴唇,閉眼緩緩湊近。
“安安~”
傅亦修忽然一手拉下簡槿安掛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一手推動輪椅後退。
見簡槿安差點摔下床,又滑動輪椅向前,一把將她扶住。
簡槿安緊緊咬住下唇,怒火中燒的臉上泛起驚人的紅暈,瞪大的杏眼裡滿是羞憤。
揮手指門。
“出去。”
見傅亦修欲言又止的樣子,簡槿安心中的怒火更旺。
撿起枕頭砸向傅亦修。
“馬上給我滾出去。”
食香堂。
“爹爹,你怎麼這麼沒用啊?孃親已經生氣三天了,你怎麼還沒將她哄好啊?”
傅君鈺見簡槿安又不來同他們爺倆用飯,撅起小嘴質問傅亦修。
傅亦修覷了傅君鈺一眼。
“昨日你不是也去哄過了,哄好了嗎?”
傅君鈺老實低下頭扒飯。
是的,簡槿安很生氣。
具體表現為,不見傅亦修,更不跟傅亦修同處一室。
父子倆離開食香堂時,傅君鈺突然停下,認真地看著傅亦修。
“爹爹,晚膳你就自個兒用吧,我要去正安院和孃親一起用膳,孃親不待見你可沒不待見我。”
說完,也不等傅亦修回答,捂嘴偷笑著跑了。
傅亦修看著傅君鈺蹦蹦跳跳的跑遠。
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嘖,沒良心的小崽子,本想帶上你的,既然如此,晚膳你就自個兒用吧。’
傅亦修來到正安院,他真要想進,沒人敢阻攔,守門的婆子只得飛快跑去通報。
傅亦修進屋時,簡槿安正在窗前的軟榻上給傅君鈺做裡衣,半個眼神也沒給他。
傅亦修推動輪椅停在簡槿安面前,開口的聲音輕柔誠懇。
“安安,對不起!我無意惹你生氣的,更沒有要傷你心的意思。”
傅亦修頓了頓,繼續。
“但不管怎麼樣,你生氣了,難過了,那便是我的錯,抱歉,我願意用任何方式補償,你莫要氣到自個兒。”
簡槿安頭也不抬,繼續縫衣裳。
傅亦修見簡槿安還是不理他,鼓起勇氣去握她的手。
還好,沒被甩開。
傅亦修將簡槿安手裡的衣服放到一旁,溫柔卻有力的握住簡槿安的雙手,認真看著簡槿安的眼睛。
“安安,你知道嗎?這半個多月於我來說就像是一場美夢。”
“我常常懷疑,對我和鈺兒這般好的你,是不是我臆想出來的?”
傅亦修說著自嘲一笑。
“剛開始,我想過要不要打破這場美夢。”
傅亦修頓了頓。
“可,我捨不得,後來我告訴自已,不想打破,那就徹底沉溺吧。”傅亦修聲音漸漸堅定。
還沒說完,就抱住簡槿安,不想讓簡槿安看到他泛紅的眼瞼。
緩了緩,積攢了點勇氣,才繼續開口。
“可是安安,我不配的,就算是在夢中,我也不配碰那麼好的你。”
傅亦修放開簡槿安,垂下頭,不自覺轉動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低緩的嗓音裡滿是祈求。
“安安,可不可以不要打破這個夢。求你 !”後兩個字微不可聞。
“啪嗒”,“啪嗒”……
眼淚爭先恐後的從簡槿安眼中湧出。
簡槿安猛地撲進傅亦修懷裡,雙臂緊緊抱著他的脖子。
“傻子,你就是個大傻子!”
簡槿安知道傅亦修愛她,可她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居然愛得如此卑微。
傅亦修不停拍著簡槿安的背,等她哭意漸收才放開她,拿起手帕替她擦拭臉上的淚。
簡槿安紅著眼睛瞪他,氣不過,又抬起手拍打傅亦修的手臂。
“大傻子,你沒長嘴嗎?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傅亦修揉著簡槿安泛紅的手掌,滿臉溫柔寵溺。
“好,安安教訓得是,我記住了,下次有什麼事我都會跟你說,好不好?”
又補充道:“想什麼也會跟你說。”
簡槿安俏鼻輕聳,“你最好是真的記住了,不然,哼……”
說著還威脅似的朝傅亦修揮了揮小拳頭。
朝傅亦修伸手撫了撫簡槿安的鼻尖,“今晚正好是每月一次的燈會集市,安安可願與我一同出遊?”
簡槿安下巴輕揚,“準了。”
說著,便起身準備梳妝。
“我讓遇春去看看鈺兒下學了沒有。”
“不必,今早夫子便同我說過,鈺兒今日功課小測,今日就不帶他了,下月再帶他一起。”
傅亦修阻止道。
“好吧,那你等我梳妝。”
皇城四條大街都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簡槿安推著傅亦修穿梭在栩栩如生的各色彩燈中。
知夏和逢秋手裡提著簡槿安興起買的花燈和麵具。
清風和明月雙手拿滿了小吃和零嘴兒。
四人緊緊護在簡槿安和傅亦修的周圍,生怕兩人被衝撞到。
簡槿安扭頭,伸手從清風手上拿起一顆蜜餞,彎腰塞進傅亦修嘴裡。
簡槿安表面上在看花燈,餘光卻一直放在傅亦修身上。
見傅亦修雖然面無表情,但漆黑的眸子裡滿是愉悅。
暗自偷笑,嘻,她沒猜錯,傅亦修真的喜歡吃甜食。
一路逛下來,凡是有賣甜食的地方,傅亦修的眼光都會多停留兩秒。
‘彆扭的笨蛋,板著一張臉,喜歡也不說,要不是自已注意到了,他就真不吃了?’
簡槿安想著想著,手又開始癢,想掐傅亦修兩下,卻發現傅亦修直直的盯著前方,眼神專注而渴望。
簡槿安順著他的眼神向前看去,原來是一小販在賣糖葫蘆。
那小販扛著糖葫蘆往前走,後面追著一群調皮的小孩。
簡槿安轉頭對遇春等人吩咐。
“你們帶王爺到那湖邊等我,那裡人少。”
又彎下腰湊到傅亦修耳旁,“等我去幫你把糖葫蘆追回來。”
簡槿安說完,不待傅亦修回答,使起踏燕的輕功身法,身形搖曳間,就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