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信,宛白有些急了,解釋道:“奴婢的意思是,國公爺比以前更愛笑了。”

楚懷玉沒跟以前的顧雲廷接觸過,理解不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思緒卻漸漸回到了二人第一次見面。

月黑風高,在楚府的牆外,男人故意跟自己裝慘,她本想走掉,最後還是心軟,一回頭就看見他森寒的目光。

不過後來,自從她真的救了他,他們相處的時候,顧雲廷情緒還挺豐富的啊?

不知道宛白這話到底從何而來,楚懷玉擺擺手,興趣不大的模樣:“隨便他吧。”

都是刀尖上舔過血的人,經歷得多了,總比同齡人多些沉穩,就看自己想怎麼表現了。

宛白好像不罷休似的:“奴婢很小的時候就被國公爺撿回來了,那時候老國公剛去世不久,國公爺剛承襲了爵位,身上壓力大的不行,他總是用很高的標準去規定自己,如果達不到目標就加倍努力。”

“很長一段時間,國公府都籠罩著一種很低沉的氣氛。”

“直到後來,朝臣想要現在國公爺,他便去了,奴婢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只是國公爺後來活著回來了,邵國公府不再像以前那樣被人輕視,可是國公爺的笑容也越來越少了。”

楚懷玉懂那種感覺。

當人見多了生死,無情的殺戮和殘忍的勾心鬥角,就會呈現一種這樣的狀態。

不過楚懷玉早就學會了依舊好好面對生活。

可能所有事都有它的陰暗面,可只要她不去直視和麵對,就可以永遠生活在自己想象出來的完美世界中。

“夫人,奴婢覺得,國公府有您之後,也越來越好了。”

楚懷玉本想說,不過是多了一個一家之母,自然是不一樣的,可轉念一想,她除了搬進溫春院之外,國公府的事情她什麼都沒有接手,甚至還從顧雲廷手裡挖出了不少莊子和鋪子到自己名下。

她對於國公府來說,實在是一點貢獻都沒有。

雖然不知道國公府因為他到底哪裡變好了,楚懷玉也沒再反駁,隨宛白去了。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老管家派人來溫春院傳話。

“夫人,遠王妃拜訪國公府,此刻在正院等著,國公爺已經過去了。”

楚懷玉揚了揚眉,見這下人沒有後面的話,覺得有些意外。

楚鳴玉來訪國公府,她作為楚鳴玉的姐姐,按理說自然是要親自接待的。

可顧雲廷居然親自去了,而且派人來也只是單純的傳話,似乎想去與不想去,全憑她的心情。

楚懷玉忽然覺得一陣舒暢,喝了宛白遞過來的湯藥,塞進嘴裡一隻蜜餞,便起身走向正院。

臨走前,她走到妝奩盒前,挑了幾隻十分招搖的簪子插在頭上。

宛白抿唇直笑。

“夫人,如今她在遠王府過得不好的事情已經快傳遍京城了,您這是故意氣她呢。”

楚懷玉勾勾唇:“她親自送上門來給我添堵,我也不能示弱啊,也要讓她好好賭一賭才是。”

“夫人說得是。”宛白又遞上來一個錦盒。

楚懷玉一看,是隻通體血紅的鐲子,想起來這是有一次宮裡賜的,她便順手戴在了手上。

正廳中,顧雲廷已經換下了朝服,此時身穿一身純黑色的常服,料子上走著獨特的繁複暗紋,看起來低調又華貴,襯的他身上的氣質倨傲,不可一世。

旁邊,楚鳴玉旁邊擺著熱茶,時不時地偷瞄顧雲廷一眼。

這是她第一次跟邵國公打交道。

之前他沒出事的時候,她在街上見過顧雲廷幾次,可都是遠遠的,沒看清過他的面貌,今日這樣近的距離共處一室,楚鳴玉沒由來的開始呼吸有些不穩。

一部分來自於顧雲廷身上強大而又吸引人的氣場,另一部分則來自她心裡的不平衡感。

楚懷玉那個賤胚子,居然嫁了一個這麼好的男人?

雖說宋修遠是皇室,她如今是遠王妃。

可遠王府哪裡比得上邵國公府權大勢大?宋修遠一身風流氣息,跟顧雲廷這種人放在一起,只透出一股低端拿不上臺面的劣質感。

“遠王妃忽然來訪,所謂何事?”顧雲廷聲音低沉,沒什麼過多的情緒,談不上熱情,甚至是有些冷漠的。

她是楚懷玉的妹妹,按理說,顧雲廷該是很客套的。

可他隱匿的這段時間,實在聽說了不少楚鳴玉的齷齪事蹟,也知道她沒少給楚懷玉下絆子,甚至陷害楚懷玉。

聽下人彙報的時候,他便直接來了前院,親自會會這個遠王妃。

楚鳴玉滿臉堆笑:“倒是沒什麼事,邵國公有所不知,我跟姐姐從小感情深厚,即便是嫁了人,也是時常走動的,不過我前陣子身子不好,這才許久未見。今日得知邵國公安全歸來,我心中為姐姐高興,剛一聽說就趕過來祝賀了。”

顧雲廷抿唇不語,在她身後的丫鬟身上盯了半晌,目光這才重新回到楚鳴玉身上,問道:“王妃這是,口頭祝賀?”

顧雲廷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人,說是祝賀,卻是空手來的,別說禮物貴不貴重,就連敷衍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聞言,楚鳴玉臉色一僵,復又笑道:“來的匆忙,不曾準備什麼,我跟姐姐之間從來不計較這些身外之物的,國公爺不要見怪。”

顧雲廷忽地勾唇,意味不明地啊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我的確不計較,遠王妃計不計較,我就不知道了。”

顧雲廷一抬眼,就看見楚懷玉頭上插了三四支髮簪步搖,手上戴了個奪目的血月鐲,穿著水嫩的妃色衣裙,整個人十分招搖地踏過門檻。

顧雲廷忍不住唇角一抽。

楚鳴玉捏緊了手裡的帕子,笑容僵在臉上。

楚懷玉什麼時候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過?分明就是聽說她來了,特地打扮了一番!

從前她不過是楚府最破落院子裡的可憐蟲罷了,如今居然能有這般得意的時候,真是讓人生恨。

楚懷玉甚至沒有直視她一眼,便從她旁邊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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