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個辦案的警察,倒是認的這個梁三倉。

而且也知道雷雲江那兩條腿是怎麼廢掉的。

沒想到這個姓梁的還真是狠角色啊,打斷人家兩條腿還不解恨。

現在又把人家兩條胳膊給打斷了。

連腦袋都要給砸爛了。

什麼仇什麼恨,值得下這樣的重手?

梁三倉被收監,總得通知他的家屬。

這名辦案警察跟梁總也算是認識,於是直接把電話打到了梁總的車隊。

車隊上的負責人一聽,大吃一驚,什麼,三倉又被抓了?

而且,又是把雷雲江打成重傷!

好嘛!

負責人趕緊往梁家河掛電話,找梁總。

家裡人說大倉一大早就出去了,可能是去了縣城吧?

“來縣城了?”負責人急切地問,“知道梁總現在在哪兒嗎?”

“我想——”接電話的是英子,“你好像有急事,找他什麼事?”

“嗨!”負責人生怕突然說出三倉出事,嚇著梁總家人,“你就趕緊告訴我,上哪能找打梁總吧!”

英子一聽對方不願說,而且口氣如此急切,也不跟他糾纏:

“你去人民醫院看看,我們村有個叫梁振溪的在那住院。”

掛了電話,英子也沒跟家裡人說這個電話的事,只是說自己要出去趟。

也開著車去人民醫院了。

因為,她發現三倉和布琳娜不見了,車也沒在家。

按照她對三倉的瞭解,不得不考慮車隊負責人那麼焦急的口氣,是不是跟三倉有關?

所以她趕緊也去人民醫院,看看能不能幫著找找大哥。

至少讓大哥給車隊負責人回個電話,看看出了什麼事?

如果車隊負責人已經找到了大哥,她就看看能不能幫大哥處理一下!

此時此刻的大倉,確實正在人民醫院大騾子的病房裡。

他其實剛來不久。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大倉深諳人的心理,更是因為很瞭解大騾子的脾氣秉性。

他知道,此時此刻的大騾子心如死灰。

對他來說,把他救活還不如不救活。

如果就那樣一蹬腿死了,此時此刻已經走在黃泉路上,那才是最幸福的。

偏偏一睜眼還是那個讓他痛苦了幾十年的世界。

身邊還有他無顏面對的老友。

他絕對十分痛苦。

至於讓他說出上吊的原因,那還不如把他零刀子剮了。

要知道,他可是被人仙人跳的。

仙人跳的第一步就是用美色誘惑你。

當然,負責誘惑大騾子的人,美不美就不討論了。

如果又年輕又美麗的話,肯定誘惑不了大騾子。

能讓大騾子動心的,肯定是又老又醜,而且化裝成很可憐的樣子。

這樣大騾子才能動心。

仙人跳的第二步,那就是“捉姦”啦。

不管是所謂的老女人的男人也好,孩子也好,反正人家就是找到大騾子興師問罪。

把各種最可怕的罪名都強加到他的身上。

另外還附帶其他各種人格侮辱一類的威脅。

一句話,就是要把大騾子絕對嚇住。

然後最終的目的,不過就是要錢。

具體到問大騾子要錢,肯定就是要美元,要金條啦。

如果大騾子拿不出,那就持續地威脅啦。

最終大騾子走投無路,只能選擇順著那根繩兒爬到閻王爺那裡去啦。

所謂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個大活人。

大騾子但凡有一絲活路,他也不會選擇自我了斷。

從去年冬天開始,大騾子就開始有了心事,而且越來越厲害。

尤其到了年前年後,他已經憂愁到茶飯不思的地步,說明,他一直在做思想鬥爭。

明明被逼得沒有活路了,但他還是不想死啊!

到了真正下決心上吊自殺的地步,說明他已經完全絕望。

這種心態之下,大倉知道,自己就這樣去問他,他也不會說出原因。

必須得給他用點手段啊!

所以大倉吃過早飯出門,並沒有直接去縣醫院。

而是先去找了狗咬,把狗咬叫到車上,讓他跟自己走。

大倉一邊開車,一邊把大騾子現在遇到的問題跟狗咬說了。

大倉一邊說,狗咬一邊顫抖。

本來嘛,狗咬就對寡婦過敏。

一聽大倉猜測大騾子這事,裡面大機率要牽涉到老寡婦。

狗咬就開始過敏。

然後大倉直言不諱把自己現在掌握的資訊,以及自己的推理,都告訴了狗咬。

意思是大騾子是被仙人跳了,逼得走投無路才上吊自殺的。

這讓狗咬一下子回憶起自己曾經的痛苦回憶。

想當初,自己的遭遇跟大騾子一模一樣啊!

而且他回想起那一晚,自己被那個王光棍活捉在周寡婦家。

倆人把自己折磨了一夜。

那情那景,隨著大倉的敘述,狗咬歷歷在目回憶起來。

立馬感同身受,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當年那個被酷刑的夜晚。

他頓時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都要昏死過去了。

大倉把事情說完,最後就是要求狗咬跟自己去人民醫院。

如果大騾子不肯把事情說出來,就讓狗咬現身說法,把他當年的遭遇說出來。

按照狗咬的經驗教訓,只有勇敢面對現實,把實情跟最可靠的人說出來。

才能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才能給受害的老光棍們沉冤昭雪。

當然,僅僅有狗咬的現身說法還不夠。

今天早上還沒吃早飯的,梁總就吩咐人給裴捷送信。

讓裴捷把現在手裡掌握的一個被騙婚的受害人找到。

昨晚裴捷彙報,這幾天之所以王慧三帶著幾個手下住在崔光忠家裡。

就是因為有個被騙婚的受害人上門找麻煩。

王慧三等人這是保護崔光忠來了。

而且準備那家受害的再來的時候,要反戈一擊。

給對方點苦頭吃吃。

讓他們再也不敢上門鬧事。

梁總安排裴捷趕緊找到那家受害者,做做他們的工作。

表示可以出頭,幫他們狀告那個騙婚的團伙。

當然,最好是把那個團伙一網打盡。

要想把騙婚,甚至是仙人跳的團伙一網打盡,就要找到證據,和足夠的證人。

比方說,梁家河的大騾子,已經被逼得上吊了。

可是大騾子不肯說出實情,不敢對壞人進行指證。

裴捷就是希望這家受害者能夠幫著去醫院,說服大騾子勇敢地說出實情,勇敢地站出來。

就這樣,梁總和狗咬又去把那家受害人接上了。

被騙婚的受害人是個寡言少語的木訥老青年,長得——奇醜。

或者說長得很好笑。

可能他的寡言少語,就是讓他的長相給鬧的。

不過老青年的父母,倒是挺能說的。

尤其是他的母親,牙尖嘴利的,一看在村裡就不是善茬。

真難為她,居然能生出這麼老實的兒子!

梁總拉上了這三口人。

路上,梁總囑咐這對父母:“到醫院見了俺村那人,你們不要說被騙了,準備去找姓崔的算賬。

就說被姓崔的帶人威脅了,他們汙衊你兒子強姦婦女,準備把你兒子弄進監獄。

還勒索了你們很多錢。

你們回過味兒來了,就去派出所報了警。

現在姓崔的一夥已經被縣裡的警察抓了,你們這是來作證的。

剛好在公安局碰上我,就跟著我一起去醫院看看俺村這個受害者。

畢竟,你們都是受害者,被同一夥人給害了。

同病相憐嘛,所以去看他是應該的。”

這時候那個老青年的父親說道:“咱們這樣說,那不是騙他嗎?人家都是個上吊的人了,怎麼能騙人家呢!”

梁總有些好笑:“這不叫騙,是給他打氣。

俺村這個老光棍是個老實人,性子軟,膽兒小。

咱要不說那夥人已經被抓了,他肯定不敢說實話。

咱就說已經抓了,就等著他出了院作證。

這樣他才敢說實話。

到時候,有你們的證言,再有他的證言,姓崔的一夥想賴也賴不掉。”

“他想賴掉,做他的美夢去吧!”牙尖嘴利的母親叫道,“我都打聽了,那個閨女就是專門給他們用來騙人的。

一開始不知道,後來才知道,被她們騙的有好幾家呢。

今天就是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那幾家被騙的,聯合起來一塊兒找他們算賬。

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也不能吃這個啞巴虧!”

沒錯,梁總看出來了。

這位大嬸子就不是吃虧的主兒。

“那好,咱們就這樣說定了,到了醫院你們就按照我剛才的話跟他說。”梁總說著看向狗咬,

“叔,到了那裡你先別進去,我們先進去跟他說。

要是大騾子還不肯說實話,你再進去。

進去的時候情緒要激動一點,要哭得稀里嘩啦的,一把拉住他的手。

反正進去就說他糊塗。

說你當年也糊塗了,被周寡婦給騙了,差點見了閻王。

現在想起來懊悔得腸子都綠了。

然後,你得把你當年那些事全說出來。

就是要讓大騾子知道,沒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

別怕難為情,只有勇敢地說出來,才能讓壞人受到懲罰。

才能還自己清白!”

“嗯——”狗咬就像蚊子哼哼一樣答應著。

大倉吩咐了,他就是赴湯蹈火也要照辦。

而且,他算是真正的“過來人”,活過來的人,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大騾子此時此刻的心情。

他知道也只有這樣說,才有可能讓大騾子開口說實話。

只不過,大倉囑咐自己“別怕難為情”!

這個——真的很難做到啊!

狗咬難為情地偷瞥了幾眼後座上的三口人!

當年那事當著外人說出來,無地自容啊!

還不如上吊來得痛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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