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行裝都收拾好了,就等著過了正月十五,第二天出發。

正月十五又叫元宵節,俗話叫正月十五鬧元宵,展開翻譯就是鬧花燈吃元宵。

反正所有的節日都是吃,每個節日都有對應的美食。

據說以前的時候,過元宵節是最熱鬧的節日,沒有之一,比過年都熱鬧。

正月十五晚上,村裡唱大戲,舞獅子,耍龍燈,踩高蹺,放各種焰火。

可以說是國人的狂歡節。

只不過這些傳統節目在大集體時候,基本上不搞了,可以說經歷了一個斷層期。

改開之後,政治運動越來越少,加上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那些傳統的節目又在漸漸恢復。

畢竟農村之中臥虎藏龍,那些搞雜耍的民間高手好多還處在老當益壯的年紀。

恢復到現在,過正月十五已經是比較熱鬧了。

村裡組織了高蹺隊,晚上要有表演。

大人孩子的也是翹首以盼,等著晚上的狂歡。

好多孩子等不得天黑,就開始放炮仗,以及燃放一些煙花。

最常見的就是一種俗稱“滴滴筋兒”的東西,主要原料是黑火藥,然後加上鐵屑一類的東西,捲成紙捻子。

燃放的時候只要點上一頭,用手提著另一頭,滴滴筋兒就撲撲啦啦地燃燒起來,放射出好多明亮的火花。

家裡的大人們則是在天黑之前就開始忙活,把過年的時候置辦起來的那些年貨底子拿出來。

諸如蒸雞盆裡打撈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幾塊雞肉,檢點一下炸貨盤子上,還有幾塊炸魚……

整合一下,又是一桌好菜。

大倉家的年貨底子早就讓大倉給扔了——雖然他家有冰箱。

過節,家裡就要吃最新鮮的菜。

一些傳統陋習是必須要改一改了。

就拿那個蒸雞盆來說吧,據說以前的時候,有的人家能留到二月二——當然以前的時候天氣比較冷。

可是即使天氣再冷,蒸雞露天存放一個月,也會變質變味兒。

但是老農民自有解決的辦法,那就是“回鍋”。

把蒸雞盆裡的東西倒進鍋裡,燒開,就算回鍋了。

其實就是煮沸殺菌的過程。

發現快要變味兒了,就回鍋。

百試不爽。

大倉對母親使用這一招深惡痛絕。

這幾年的正月裡,只要發現某種年貨不大新鮮了,就偷偷給倒掉。

這讓母親的“回鍋”技術再也沒有施展的機會。

很是技癢難捱啊!

不過又有什麼辦法?

這個家表面上看還是母親做主,不管什麼事都是她說了算。

可是所有的決定,都是老大拍板之後,母親負責執行的。

一開始的時候母親沒有感覺到這一點,可是後來她漸漸發現了問題的實質,那就是家裡真正的財政大權其實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老大手裡。

她是個沒有實權的當家人。

雖然她每次過年都嚴正警告老大,不許把好好的,沒壞的年貨扔掉。

可是年年警告,年年扔。

人家把舊的給你扔掉,當你大發雷霆的時候,會給你展示更多的新鮮的魚肉菜蔬。

讓你啞口無言。

唉,孩子大了,不好管啦!

大倉娘只好強忍著失去主權的悲憤,快樂地帶領老歪和閨女,給全家人準備一桌豐盛的節日飯菜。

大倉一般情況都是帶領幾個小兔崽子做一些摘菜一類的粗活兒,幹完以後就可以去自由活動,分泌胃液等著吃大餐了。

這時候秉海村長神神秘秘地進來了,把大倉叫了出去。

大倉一邊跟著往外走,一邊笑道:“叔,什麼事這麼嚴肅,在家裡不能說嗎?”

梁秉海回頭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讓他先別說話。

大倉閉嘴了,臉上也嚴肅起來。

好多年了,沒見秉海叔對自己這麼嚴肅了。

這些年以來,大倉做生意好像挺成功的樣子,家裡收拾得那麼先進。

早早地給他家和爺爺家買了十八寸的彩電,還有錄放機。

現在家裡連冰箱、洗衣機都有了。

大倉都有自己的轎車。

要知道到現在為止,村裡能稱得上是摩托車的,也就鵝擰有一輛幸福250,其他還有一個殺豬的,買了一輛舊的嘉陵。

當然,嘉陵也叫摩托,可在農村人眼裡,比起鵝擰那大摩托來,嘉陵就只是一輛嘉陵而已,不是摩托車。

而大倉好幾年前就有自己的轎車。

超前太多,說明他手裡應該有錢。

於是得到村裡人的敬重,包括他的秉海叔。

有什麼事,秉海村長對大倉也是言聽計從。

好多年不在大倉面前充大輩兒了。

沒想到在這個正月十五的傍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秉海叔有點返祖現象。

梁秉海誘導著大倉來到幾個柴禾垛後邊,這地方是個絕對的角落。

沒想到倆人剛進來,發現裡邊躲著幾個小屁孩,在比賽誰的滴滴筋兒更明亮。

讓秉海書記一腳一個給踹出去了:“小兔崽子,在柴火垛裡邊點滴滴筋兒,不怕著火啊!”

踹走幾個孩子以後,秉海書記還探頭往外邊瞧了瞧,確定周圍沒人偷聽,這才縮回頭來。

一臉凝重。

大倉也是一臉凝重,還不有自主有些心跳急速。

他隱隱感覺要出大事。

“叔,到底出什麼事了?”

梁秉海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今天下午,派出所孫所長打電話過來,說有人去查英子的戶口了,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

大倉的腦袋就是“嗡”的一下子。

“誰查的?”

“不知道什麼身份,”梁秉海說道:

“據說是有縣裡的人陪著。

本來今天過節,鎮上除了值班的,大部分都放假了。

但是縣上來人,把戶籍員又叫了去,直接查了英子的戶口,還拍了照。”

“說什麼沒有?”

梁秉海搖頭:“好像沒說什麼。

剛才我要過來跟你說的時候,聽人說有兩個人在村裡打聽英子的事兒。

我來不及過來叫你,就在村裡找那倆人。

聽說那倆人去了大算盤子的門市,我又跑著去門市。

還沒到門市,又聽說大算盤子領著那倆人去了西邊樹毛子。

村裡還有幾個人跟在後面看稀罕,發現大算盤子帶那倆人就是去看英子父母的墳。

那倆人還拍了照。

反正我跟著在村裡跑了一圈兒,也沒見上那倆人。

那倆人拍完照,開著車走了。

見過的人說了,開著的車看著很高階。”

大算盤子那年嚇得跑了去關東,只不過待了半年多,聽說沒什麼事了,就回來了。

回來以後表面上老實了許多,逼債也沒有那麼明目張膽了。

大倉也懶得理他。

沒想到現在有人來打聽英子的事兒,大算盤子居然如此積極。

可見他對於大倉還是懷恨在心的。

因為對於村裡人來說,跟野生動物本能的警惕性是一樣的,只要外邊有陌生人到村裡來打聽某人,無一例外都表示不知道。

然後會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某人。

先讓某人確定陌生人的來意,到底是惡意還是善意。

然後再決定怎樣對待這個陌生人。

英子的身世在村裡除了不懂事的小屁孩,幾乎是盡人皆知的事。

這麼多年過去了,英子也大了,現在突然毛骨悚然出現兩個陌生人到村裡打聽英子。

幾乎百分之百的村裡人不會跟陌生人說實話。

一般的拒絕方式就是“不知道”。

但是大算盤子明顯不是這麼做的。

到底他跟陌生人說了什麼,不得而知。

但是可以想象得到,他會對陌生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甚至還喪心病狂地領著陌生人去指認英子父母的墳。

這就是該死了。

大倉知道了大算盤子的內心對自己是多麼痛恨,看來只要給那老傢伙機會,他一定會瘋狂地咬自己一口。

只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大算盤子的問題,而是英子的事兒。

到底是什麼人來打聽英子呢?

難道是英子的家人找上門來了?

還是另有其人?

到底出於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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