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想到的是，徐座一隻腳剛邁出房門，忽然就停住了。
他沒有回頭，負手站在門口，聲音低沉，緩緩說道：“你可知道，三百年前，靈域有多少金丹期的修士？”
黃天愣了一下，不明白徐座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徐座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說出了一句令他無比震驚的數字。
“足足數千人！”
徐座嘆了口氣，聲音裡帶上了幾分無奈。
“三百年前，靈域的靈氣遠比現在濃郁。單是明面上的金丹期高手，就有一千五百多人。然而這些年下來，靈域的靈氣變得越來越稀薄，別說金丹期高手，就是築基期的修士，也是鳳毛麟角……”
徐座負在背後的手，微微攥緊。
“三百年來，那些金丹期高手，壽元逐漸耗盡。受靈氣減少的影響，高階修士數量越來越少，若非大機緣大毅力之人，根本別想踏入金丹期，於是就出現了靈域如今的局面。”
“我徐家在三百年前，也是靈域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即便如此，集全族之力，才造就了我和二姐兩人。二姐資質逆天，而我，是從絕地中爬出來的！至於其他族人，資質一般，所以就被放棄了。”
“大姐雖然資質不佳，但性格堅毅，若是資源充足的話，絕對能突破到金丹境。然而她將資源留給了二姐，自已卻埋骨仙靈山。”
“徐裂你曾見過，年齡只比我小十歲，卻已是垂暮老人。若不是當年我將部分資源留給了他，他早就壽元耗盡隕落了。”
“我這一輩，當年有兄弟姐妹五十六人，如今卻只剩下了三人……”
說到這裡，徐座豁然轉頭，一字一頓的問道：“你可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
黃天默然，若換成十天前，他多半會認為是現世的影響。
因為靈域的靈氣有一部分來自現世，而近百年來，現世的靈氣遭到了嚴重的破壞，靈域多少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不過，現在他有了新的猜測。
“難道是因為……聚靈大陣？！”
徐座點了點頭，“不錯，正是聚靈大陣！抽取整個靈域的靈氣為已用，雲家，修仙之人，好手段！若不是那人告訴我，整個靈域都被雲家矇在鼓裡。”
那人……黃天眼神一暗，但轉瞬就恢復了正常。
普通修靈者修煉之路本就坎坷，不像那些修仙者或是修竅者，有一條明確的修煉捷徑。甚至超一流高手之後的境界，參考的也是修仙一脈。徐座能有如今的修為，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一次次的超越人類的極限，最後卡在了修靈者極限之下，不可謂不無奈。
靈域的靈氣逐漸稀薄，高階修靈者凋零，能夠突破金丹期的，無一不是天賦異稟、道心堅毅、機緣深厚之人。
唯一一個以普通修靈者觸控到極限邊緣的，無數年來，靈域只出現一個，那就是無傷劍吳殤。
然而，吳殤也僅僅算是假嬰修為罷了，離真正的元嬰境界尚差半步。但這半步，卻是無論如何也邁不過去。
黃天有些慶幸，慶幸自已機緣巧合之下開啟了靈竅。若不然，他最多也只會達到徐座這樣的層次，在靈域這種地方逐漸老去，無緣長生。
別人或許不知道，黃天可是清楚，即便徐座將冰凰森林中所有的資源搜刮一空，也無法突破這個極限。
這個極限是絕對的，即便魔界的修靈者也不例外！
縱使魔界靈氣如何濃郁，資源如何豐富，也無法跨越這個極限。這才是真正人與神的差距，除非進入深淵！
然而，就算是深淵的修竅者，面對這一步也是千難萬難。就算僥倖突破了第四竅，還會遭遇天劫的考驗，能活下來的，億萬中無一人，更別說普通的修靈者了。
靈域的一些高階修士，不是沒想過在魔界尋找機緣。但沒一個能活過一年，就是元嬰期的修仙者也不例外。
想要在魔界森林中行走，驅蟲香和星盤是必不可少的。否則的話，只會成為無數魔蟲的食物。
當然，像墨蝶這種掌握了空間靈術的人除外……
正沉吟間，耳邊傳來徐座的聲音。
“當年我得知這個訊息之後，就立刻前往雲天島找雲天子那老賊理論。雲家開出的條件是，在聚靈大陣失效前，雲家只取天地靈氣，雲島所有資源半分不取。如果想要，也必須以靈晶幣購買。”
對於這件事，黃天倒沒有多少意外。聚靈大陣的事情如果傳揚出去，一旦遭到破壞，整個靈域說不定就會因此覆滅。而靈域覆滅對誰都沒有好處，徐家不想，雲家自然也不想。
雲家既然能以此讓徐家為他保守秘密，徐家肯定也可以藉此讓雲家做出讓步。
對於他們之間的協議，黃天也不在意，如今的他，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問題。
“之前算我多慮了。徐幫主今晚找我，到底有何目的？”
徐座深深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據我徐家得來的訊息，黑冰蓮並未完全成熟，想要短時間內將其催熟，需要三個水屬性，三個木屬性的金丹期修士合力出手。我和大姐雖然不是這兩種屬性的修士，但如果轉換靈力，並不弱於一般的金丹期修士。除此之外，我還邀請了三位木屬性的金丹期修士，如今只差一位水屬性修士，所以，我找上了你，希望到時候你有所準備。”
黃天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他總算明白了徐座的打算，原來只需要他幫忙催熟黑冰蓮。
“好，我答應你！”
徐座點了點頭，“你放心，冰焰和萬年冰晶髓，我和二姐都不參與。到時候你們四人各憑手段。還是那句話，我只要黑冰蓮！”
黃天卻一臉的無所謂：“到時候再說吧。”
雖然不知道黑冰蓮是什麼東西，不過，能讓徐座捨棄冰焰也要得到的東西，絕對是好東西。這種東西，他可不只想要一兩片花瓣那麼簡單。
話說到這裡，黃天以為徐座會就此離去，卻不想，他突然神色一整，說道：“閣下的修煉速度的確令人歎服，雖然不知閣下是如何做到的，但想要更進一步，卻是不太可能。”
聽到這話，黃天先是一愣，緊接著，他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明白了！如今他是徹底的明白了！
他之前是懷疑徐家有什麼陰謀，但徐座只要解釋一句就可以了，根本沒必要說那麼多，甚至還扯到了三百年前，發了一通“牢騷”，原來是抱著和徐柔一樣的目的。
果然，徐座接著說道：“雲家建聚靈大陣，抽取整個靈域的靈氣為已用，若我們還是坐視不理，終生只會止步於金丹期大圓滿，更何況，你的母親……”
“徐幫主！”黃天實在聽不下去了，開口打斷道：“我對聚靈大陣沒什麼興趣。我感興趣的，只有雲天子的人頭！”
徐座眼睛微微一眯，譏諷道：“雲天子的人頭？別說雲天子，以你目前的修為，能否逃過皮淘淘的追殺尚不可知，還想覬覦雲天子的人頭？”
“皮淘淘？”
對於皮淘淘，黃天多少了解一些，知道他有著金丹後期大圓滿的修為，除此之外，就是他的機械師身份。
難不成，這皮淘淘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手段？
徐座冷冷一笑，道：“不妨告訴你，即便是雲天子全盛時期，也要忌憚皮淘淘三分，你好自為之！”
說完，徐座不再停留，大步走出了房間。
黃天眉頭微微皺起，一個元嬰期的大修士居然會忌憚一個金丹期，這皮淘淘到底有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