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傳利不愧是外頭大工地混過多年的老師傅,他做弧形樓梯的時候,吸引了江玌觀幾位老師傅的觀看。

江傳利邊做邊講解,有理論有實踐,大家都是內行,本來多少了解點,經江傳利一講解指點,待江傳利按每級踏步的升高,將水平高度一一在周邊牆上或木板上打記號標明時,大家便明白了怎麼回事。

江傳利特意讓我做上手,控制每級的高度,他打下手並指揮,用吊砣對準地上畫的線,控制寬度。葛樣操作能讓我體會深刻,到時做上一層樓梯時就可自行操作了。

第一天江傳利便與我把樓梯做上去了,第二天便是攔樓梯外圍,將級數內外寬度算好,在外圍上標明每級吊路步的位置,葛也是個細活,不能馬虎,得用平水儀逐級控制兩邊高度。待鋼筋一紮好,就可以按標好的位置上踏步板子了。

與裝普通踏步相比,弧形踏步至少多三倍的時間,而且浪費木板與方木。做成之後,資老闆很滿意,裝作內行地說,看樣子是葛麼回事!

弧型樓梯真的只是好看,顯得大氣上檔次,但很不實用,因為中間冇得休息席臺,而且只能靠外邊走,尤其是老人嘎,上下樓梯都感覺特別辛苦。另外裝修時也費工費材料,起碼兩邊都要安裝扶手,居家真不要選弧形樓梯,用過的都曉得。

江傳利幫我做好樓梯就回廣東了。他共做了兩甲工,我完工拿到錢後給他堂客送了四百塊錢。他堂客還以為我拿多了,屋裡木工不是八十塊錢一天嗎?

我說是拿學徒錢,師傅教徒弟的學費。

江傳利甲堂客笑呵呵地說,是徒弟,那過年過節還要來禮啊!

然後收下,還祝我老闆越當越大!

在做資老闆第二棟別墅的弧形樓梯時,我已經能在一個師傅的配合下操作了,只是不夠熟練慢點而已,做出的與江傳利的並冇多大差別了。

對於有線條的柱子,江玌觀他們葛些正經木工出身的師傅都呷得消,只是要多花些時間,根本不用我操心。

至此可以宣佈資老闆別墅的裝模難點已經不再是難點!

第一層倒完渣結帳時,兩棟工錢共有三萬八千塊錢,除去八千塊錢工錢和新添材料的六千多塊錢外,還能餘兩萬多塊錢!可以預見,四層全部完工的話,賺八萬塊錢淨利潤是不用財神老爺保佑的!

如果去做梁彥軍的學校,一年下來是不可能賺葛多的,即使能賺一樣多,投入的成本起碼也得翻番!葛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現在已是端午節了,按照白鷺湖習俗,端午節是與過年中秋並列的三大節,像我葛樣的準女婿是要給丈母孃及丈母孃直系及旁系親屬家送禮。不管妹子或乃子在不在屋,在禮節上男方都是要去送的。如果乃子不在屋,乃子的父親或兄弟要代勞的!

聽母親說,過去送禮都要包幾百甚至一兩千甲粽子,再加上肉糖果等作禮品。現在屋裡的人都外出打工了,包的粽子也冇人呷了,所以端午禮不需要送粽子了,甚至糖果也不用買了,直接按每戶拿100塊錢了事。簡單是簡單,卻完全冇了那種儀式感。

當然,給丈母孃及媒人那份是不能馬虎的,除了拿錢,水果飲料及酒煙什麼的是不能少的。

當我開著小車給丈母孃屋裡送禮時,丈母孃眼都直了,她還以為是誰家親戚呢,她不敢相信兩個月前騎摩托的我已經鳥槍換炮了!

劉蘭英葛根線確實牽得好啊!乃子確確實實有用!才兩月,車都開上了!

丈母孃對我說:“小江,姨子今年來鄉下過節了,關於姨子那份,你還是買些東西送去,拿錢不好看。反正離你江家灣也不遠,你去她屋裡送一下!”

行!丈母孃的吩咐不能不聽!

按丈母孃的意見,我買了件紅牛、剁了兩斤肉還有兩三斤水果作為端午禮,給姨伢陳宏勝送禮了。

大忙人陳宏勝剛好也在家。陳宏勝見到我,蠻高興的樣子。

“小江,上次姨子過生日,冇時間跟你打廣,今日要好好廣一下!”

我坐下後,陳宏勝拿出一沓圖紙給我看。

“小江,先看看葛圖紙?”

我接過圖紙一看,見上面寫著“謝非若故居”的字樣!

謝非若!可是大名鼎鼎的烈士,曾是偉人的早期秘書!

原來是重修謝非若故居的建築圖紙。從圖紙上看,故居房屋為“品”字型,磚木結構。與現在的別墅比起來並不複雜,難的是門窗都要現場製作,門窗都有線條,非熟練的老木匠不可為。

“小江我想把葛甲工程包給你做,做得下來嗎?”陳宏勝對看圖紙的我說。

“小江,泥木都包給你!需要的材料我都會拖過來。像葛種故居都是清水牆,對泥工技術要求比較高,門窗都很講究,也要老師傅。如果能找到長門老師傅,做下來就冇問題。”陳宏勝與我考慮的一樣。

“小江,不要看葛樣的屋層數少面積少,其實比做大屋還賺錢些!會做的話,三五兩萬還是能賺到的。”

又是一甲賺錢的機會。劉巧巧說的好處還真來了!

“小江,你先不急答覆我,你可以考慮幾天。圖紙你先拿份回去詳細研究下,再聯絡下葛方面的師傅!有把握了再告訴我!”

我說:“姨伢,長門的木工老師傅我倒搶得到,只是泥工不懂,也不認得葛方面的師傅!”

陳宏勝想了想說:“要不葛樣,泥工讓你姐夫卜元成包,他是泥工,也包過一些小工程,小江你做本工。你兩老姨把葛甲事做了!”

卜元成是劉巧巧甲姐夫,那天去呷姨子的酒見過一面,人長得跟我矮一點點,面板像陳宏勝一樣比較黑,聽他說話,是個精明人。

“行!”我確實找不到好的泥工師傅,同時泥木一塊做,精力也跟不上,我已經所有的模都在施工中,尤其是四架那兩棟別墅是重點。

我拿著圖紙找江玌觀,江玌觀是正宗木匠出身,對老式門窗工藝有過接觸,只是很久冇做生疏了!

“做葛樣精細的木工活找我師父!不圖快只圖質量,他最適合!”

江玌觀的建議與我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江開順老師傅是資深木工老師傅,對傳統古法木工技藝很有造詣。

江玌觀說:“我師父精通木工榫卯結構,不用一顆釘子,做的傢俱都很牢固,結實又耐用。故居木工最適合我師父葛樣的老師傅做!”

“鳴鳴,我對我師父的水平還是清楚的,只要他老人嘎答應,做下來冇一點問題的!看陳宏勝給你嗎個價,如果高的話,給我師傅多開點工資,他做的事包陳宏勝滿意!到時候你就曉得了!”

“我姨伢哇葛甲專案是好多錢就好多錢,他不賺一分,全部給我們!他做不是為了賺錢而是討上面領導的好!聽他哇,是謝非若烈士的侄孫,衡陽一甲市領導叫他做的!”

“謝慕雲!衡陽市副市長!”江玌觀一下就叫出了那領導的名字。

“謝慕雲原來是甲老師,總設計師南巡講話時路過衡陽,因為謝非若的原因,謝慕雲作為謝非若的後人被總設計師接見,之後就被提拔了!當然葛也是馬路訊息,是體哪個曉得?”

江玌觀對謝慕雲的底子都一清二楚。

“葛樣的工程有國家撥款,還是領導要做的,不怕拿不到錢,只管放心去做!我現在跟你去找我師傅!”江玌觀支援我做。

江開順自兩個月前幫我姐夫屋做了第一層後,便一直在田裡土裡擺弄。他甲堂客時不時地哇他幾句,弄得老師傅心裡一直不舒坦!

當我說明來意後,老師傅並冇一口應承,他心裡多少有點情緒。需要老子的時候,不怕出事故了,不需要就以怕出事故為由甩一邊,擱誰心裡都有些想法!

好在江開順甲堂客在一旁打湊箍,幫我哇話:“小江對你葛好,能做的話就答應小江,不能做就讓小江另找人!”

估計江開順甲堂客還記得我多給的那兩百塊錢。

堂客的激將法起了作用,江開順聲音都大了起來:“葛有嗎個難的!蒙著眼都做得出!都是些菱花格眼、裙板襪頭,長扇隔窗還有花草刻雕之類的東西。”

一聽老師傅口裡嘣出葛些聽都冇聽過的名詞,便曉得老師傅確實內行。果然不負老名聲。

江開順又說:“唉,只是多年冇做,那些傢什還能不能用都是甲問題,我還要整理下!”

見江開順答應了,我一陣高興,對老師傅說:“還冇正式做,總還要個十天半月,你老嘎抽空整理下傢什,不能用的到時買新的!”

“現在的東西哪有老式的好用?冇關係,我多花點工可以修理好!”江開順老師傅又恢復了難得一見的自信心。

有江開順點頭,事就成功了一半!我當即給陳宏勝打了電話,告上他可以做下來。

幾天後,陳宏勝給我打電話,叫我跟卜元成一塊去謝非若的故居看看,領導今日也過去。

謝非若故居位於耒州市肥水鎮,肥水鎮與白鷺湖鎮打界,但從向陽村到謝非若故居,也有一二十里路。

謝非若的故居是個小山村,位於青翠叢林之中。泥巴土路進去,看到故居已經破落不堪,殘垣斷壁。十多間房舍組成的小村子,只有兩個老人居住,看樣子是對老夫妻。

我和卜元成比陳宏勝他們先到,因為他們從城裡出發,而我們是從白鷺湖出發。

但也冇等多久,不到半小時,五六輛小車便徐徐駛了進來。

走在最前頭的陳宏勝最先下車,然後各個車門開啟,領導們紛紛下車。以前冇見過謝慕雲副市長,但不用猜,大夥跟著的那個戴著眼鏡走在前頭的領導無疑是謝慕雲了。

謝慕雲是從葛甲小山村出去的,自然還認得那兩個老人,他們也是謝非若故居的守護人。

謝慕雲迎上去,雙手握著老人的手喊哥哥大嫂,樣子很熱情。他告訴兩個老人,說重建謝非若故居是中央批准的專案,也是衡陽市耒州市重要的紅色專案。故居建好後,還要打一條水泥馬路進來,故居前的禾坪也要打水泥。

兩位老人聽後連說,好好!早就要修了!再不修搞不好那天就倒了。

謝慕雲把陳宏勝叫過去,邊對陳宏勝說,邊指著故居的環境比比劃劃。意思是該怎麼做,那些東西要保留,總之哇得蠻詳細,我隔得遠,聽不到說些什麼。

陳宏勝把手一招,叫我和卜元成也過去。

陳宏勝告訴謝慕雲,故居的重建由我兩個負責。

謝慕雲朝我兩個點點頭,說了句:“兩個老闆蠻年輕啊!”

言下之意,是擔心我跟卜元成是否有做葛類磚木結構建築的經驗。

陳宏勝也聽出了,忙說:“領導!葛兩個年青有為,都是白鷺湖有名的老闆。手下有一批技術很好的泥工木工師傅!”

謝慕雲點點頭,笑容可掬地說:“兩位老闆要嚴格投照圖紙施工,把烈士故居建好!成為衡陽市烈士故居的樣板工程!”

卜元成平常挺會來事,也會說話,葛會卻變啞巴了。估計頭一次見這麼大的領導有點緊張吧。

我向前對謝慕雲說:“請領導放心!我一直崇拜革命先烈,所以於公於私我們都一定會如質如量地把故居修建好!”

謝慕雲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問我:“看你這精神,退伍回來的?”

“是的!”

“難怪!好!陳老闆好眼力,就要找葛樣有責任心的老闆幹!”

然而上車帶領一行人揚長而去。我的車走在最後。

在肥水鎮橋頭,看他們往左邊耒州方向去了,我一打方向盤,回白鷺湖了。

謝非若故居開工也是有講究的,像農村其它的新屋一樣,得選一個吉日吉時開工。

開工那天,謝副市長冇來,祭神儀式由陳宏勝主持。

我按陳宏勝的要求,把江開順老師傅也請來了,祭神儀式需要木工師傅敬老爺。

江開順神情肅然,表情認真,點燃香燭錢紙,前後左右躹躬後,然後表情凝重,唸唸有詞。

江開順老師傅唸的言詞很有聽頭,卻也只聽了個大概。大概意思是今天開工祭祀,焚香奉請土地爺及過往神靈保佑並見證。今日吉日良辰在此動土,興建謝非若故居,興土動工恐有冒瀆神威。現虔備香燈花果,金銀財寶,請來眾神監納齋誠,開恩赦罪,祈求山神土地過往尊神,慈悲給予成全,在興工期間,保佑工程竣興,人口平安,一切平安順利,萬事大吉。

然後鳴炮,祭祀算是完成。陳宏勝給在場的七八個人每人發了甲紅包。大家齊向陳宏勝賀好話,無非是老闆大吉大利發大財之類的話。

挖機師傅也挺講究,朝待拆的故居用挖機鬥三鞠躬,然後抬頭大斗開始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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