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兒是傍晚時分離開家的，她想起趙啟雲臨走前跟她說的話，心中一陣忐忑。
眉兒不擔心趙啟雲打了官差會有什麼後果，在她心中，任何事都難不倒雲哥哥，眉兒只是覺得愧疚……這麼多年了，自已一家三口給雲哥哥添了多少麻煩……
眉兒走到趙啟雲家門口，輕車熟路地推開門走進院中，屋內已經點起油燈，好像有不少人都在，眉兒猶豫一會兒，還是推開裡屋的門走了進去。
屋內四個男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下酒菜竟然有一隻雞，這在村裡可是稀罕物，小莊村的村民有的一輩子都吃不到一口雞肉。
趙啟雲見到眉兒進屋，便拿起自已的碗撕下一根雞腿，又從鍋臺上拿了幾個雞蛋，一併塞到眉兒手中，小聲說道。“你先去裡屋等我，我一會兒有事跟你說，今夜就睡在我這兒。”
眉兒羞紅了臉，心裡確實甜滋滋的，她和趙啟雲早已有了夫妻之實，只不過眉兒要照顧年邁的爹孃，才遲遲沒有完婚。
…………
等眉兒走進裡屋後，趙啟雲重新回到桌前坐下，環視周圍的三個男人，他們都是趙啟雲的發小，家裡也都受過趙啟雲的恩惠，是能信得過的好兄弟。
“小生子，我剛才說到哪了？”趙啟雲扭頭問身旁那個瘦小的男人。
“大哥，你剛才說……要造反……”小生子一陣遲疑，彷彿“造反”兩個字燙嘴。
“對，造反。”趙啟雲點點頭。“你們怎麼看。”
桌對面的一個大漢率先開口。“大哥，俺老五已經上山當了草寇，早就造了皇帝老子的反，你若是不想繼續種地了，直接來俺們山寨當大王是了，我手下的十幾號兄弟，都認大哥。”
說話的漢子名叫趙老五，以前住趙啟雲家旁邊，趙老五七歲那年，他爹孃因為交不上賦稅被抓到廬陽縣大牢，就再也沒回來過，是十歲的趙啟雲把趙老五養大的，趙老五眼中，趙啟雲就是他親爹。
等到趙老五長大後，因為家裡沒有地，再加上對官府懷恨在心，索性拉了附近幾個村的流民一起上山當了草寇。
…………
趙啟雲擺擺手示意老五先不要著急，他看向老五身邊的一個瘦高個，這人名喚大金，也是趙啟雲的過命兄弟。
“大金，你有什麼想法，說說吧。”
趙大金家境不錯，去縣城念過幾年私塾，還中了個童生，不過後來家道中落，只能回到小莊村種地。
“大哥，我瞭解你。”趙大金慢條斯理地開口了。“你說要造反，肯定不止上山當草寇那麼簡單。大哥是要效仿本朝太祖啊……”
趙啟雲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趙大金接著說。“我認為……還不到時候。”
“哦？說說看。”趙啟雲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今天大嫂家發生的事我也聽說了……可大哥注意到周圍村民的反應沒有。”趙大金語氣隱晦。“我們這些田地裡刨食的……只要還有一口飯吃，就絕對不會鋌而走險，豫省的農民軍為何成了氣候？還不是因為豫省三年不下雨，糧食顆粒無收……所以我認為，現在還不是起事的時候。”
趙啟雲笑了笑。“大金啊，你以前家境不錯，落魄之後感想如何？”
趙大金一時不明白趙啟雲是什麼意思，便隨口回答道。“只覺得度日如年，更是滿腔怒火。”
“是啊，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趙啟雲點點頭。“人心中的貪慾就像一堆煤礦，我只要搓出一點火苗，他們就停不下來了。”
“大哥的意思是？”趙大金疑惑地問道。
“打土豪，分田地。”趙啟雲吐出一根雞骨頭，笑著問身旁的小生子。“雞肉好吃嗎？”
“好……好吃。”小生子忙不迭地點頭。
“大哥！俺老五這條命都是你的，你咋說，俺咋幹！”趙老五一拍桌子，大聲表態。
“嗯，今夜就到這，具體細節明天我會通知你們。”趙啟雲喝了一口酒。“老五，你連夜回山，把兄弟們都帶出來。”
“好的大哥！幹了！”趙老五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小生子和趙大金也舉起酒杯。
“諸位！飲勝！”趙啟雲豪氣干雲。
…………
送走小生子三人後，趙啟雲起身回到裡屋，眉兒正在就這月光繡一條手帕，桌子上的雞腿和雞蛋一口沒動。
趙啟雲坐到床邊，把眉兒抱到自已腿上，佯裝發怒道。“怎麼不吃！又不聽話了！”
眉兒順勢依偎在趙啟雲懷裡。“我不餓，留著給雲哥哥當宵夜。”
趙啟雲笑了笑，岔開話題。“你剛才聽到我要幹什麼了？”
“嗯，聽到了。”眉兒神色平靜“如果雲哥哥想種一輩子地，那眉兒就會當個賢妻良母，如果雲哥哥想造反，眉兒便會替雲哥哥磨刀。”
“哈哈哈哈哈。”趙啟雲聞言大笑，他脫掉眉兒的鞋子，把眉兒的腳捏在手中把玩。“你以後不要叫眉兒了，你就叫大腳吧。”
眉兒又羞又急。“雲哥哥這是嫌棄眉兒沒有裹腳？可只有貴人家裡的小姐才會裹腳呀……”
“不不不。”趙啟雲笑的更開心了。“以前有個皇后的名字……也叫大腳。”
眉兒心中好似吃了蜜一般甜。“雲哥哥就會逗人家開心，哪個皇后會叫那麼粗俗的名字。”
“好了，說正事。”趙啟雲鬆開眉兒的腳丫。“你明天再去劉員外的莊子一趟，重點看一下各個小門的位置，以及家丁僕役的數量，還要看有幾個護院是帶刀的，有幾個護院是拿棍子的，儘量打聽一下劉員外平時睡在哪裡。”
眉兒有個堂姐在劉員外的莊子上當丫鬟，在農閒時眉兒也會去莊子裡做女工補貼家用，她能隨意進出劉府內院。所以趙啟雲就把劉員外的莊子定為第一個目標。
“哦。”眉兒乖巧地點點頭。
“我說的你都記住了？”趙啟雲又問了一遍。
“記住了。”
“那你重複一遍。”趙啟雲很不放心眉兒的記性。
“………”眉兒一時語塞，顯然是沒有記住。
“小糊塗蛋兒，我看你屁股又癢癢了。”趙啟雲抱住眉兒往床上一滾。
“呀~”房間裡只剩一陣嬌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