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想要輕身的李默言
那男人果真不是長住在村子裡的人，好幾年前就出了村，在大城市裡做事，京都滬市深市都有業務，這次回來是省親的。
剛才那個喝農藥的女人是他老家鄰居，他目睹了鄰居家的夫妻糾葛，昨晚還費了好一頓功夫勸架來著，沒想到還是這個結局。
說到這，就有人說他真是熱心腸，昨晚勸架，今早又陪著跑了一路，已經盡了心了。
男人連連說應該的應該的。
接著就又有幾個人開始恭維起那男人在外混得好，有出息云云。
閒話總是聊不完的，江曉晨見這些村民絲毫沒有散去的意思，便開口喊了一嗓子，
“收購新鮮蔬菜囉！”
她聲音清脆，又中氣十足，一下就吸引了那群聊得熱火朝天的村民。
農婦們聽到有收蔬菜的，便紛紛圍到江曉晨身邊來了。
接下來，江曉晨和林昊天很快就進入了每天的收菜模式。
今天大家的話題一直都放在自殺事件上，來來回回地議論著。
待江曉晨一車菜收滿的時候，送去醫院的訊息也傳回來了，說是在到醫院之前，人早就斷氣了。
惹得大家又發了新一輪的感慨。
江曉晨和林昊天菜收滿了就馬上離開了。
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兩人的耳朵邊就沒消停過，聽來聽去都是這件事情。
也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聽多了於事無補不說，還影響心情。
尤其是後世被輿論擾了一世的江曉晨，對這些嘰嘰喳喳的議論場面還是有些牴觸的。
幸好有息念，那些議論聲幾乎都被她遮蔽掉了，面上依然沉靜，半點浮躁也不顯。
林昊天根本就不用說了，小小年紀就能心無旁騖，他除了專專心心地引導眾人分簍裝菜，空閒時就光拿眼看著江曉晨有條不紊地做事了。
到了路上，江曉晨手往板車上蓋著的油布裡一伸，滿車的菜就都被收進了空間。
兩人拉著空車繼續往陳家屯裡走，準備下一輪收菜。
到下個隊要穿過一片小樹林和一個池塘。
快中午了，路上基本沒什麼人。
路過池塘的時候，江曉晨和林昊天突然不約而同地停住了。
兩人發現池塘裡有個人。
一個在慢慢向池塘的水中央走去的人。
水已經快沒到他脖子了。
又是自殺？
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日子？
江曉晨來不及細想，丟下手中的板車就往池塘邊跑。
腳碰到水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不會水，與此同時，林昊天在後面已經緊緊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回頭一看，見林昊天一臉緊張地看著她，生怕她掉水裡了似的。
“我不下去。”
江曉晨停下來安撫了林昊天一句，轉頭就朝那水中的人喊了一嗓子。
“喂，你回來！”
她幾乎是用吼的，所以聲音格外大。
那水中的人似被嚇了一跳，身子抖了抖，轉過臉來。
這一轉，兩人都愣了一瞬間。
陳默言！
居然是陳默言！後世自殺死了的陳默言！上次在去學校的車上，她特地說了平日十倍的話，想拉一把的陳默言！
他終究還是想不開，選擇了這條路。
江曉晨不覺有些失望和生氣。
接著，她又吼了一嗓子，
“你給我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氣勢太過於磅礴，陳默言居然乖乖地掉頭向岸邊走了回來。
陳默言開始還大張著那雙貓眼似的眼睛直盯著江曉晨看，滿眼的不可置信。
後來越走近，他反而低了頭垂了眼睛，似乎不敢看了，隱隱還有了些想逃跑的架勢。
他走到岸邊爬了幾次沒爬上來，臉都紅成了豬肝色。
江曉晨冷眼看著沒動，還是林昊天看不下去了，撿了跟樹枝遞給他，將他拉了起來。
陳默言渾身溼答答的很是狼狽，他低頭站著，動了好幾次嘴唇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我可還記得你答應過給我簽名的。”
江曉晨慢悠悠地開了口。
陳默言聽到江曉晨的話之後，更加恨不能地上有個縫了。
他頭垂得低低的，囁嚅半天，才說出話來，
“我……我剛才……我也不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麼了……其實自從上次遇到你之後，我已經好多了，我重新寫了很多詩歌，也投過雜誌了，並且有一首還被錄用了……我真的已經好多了，沒想過要這樣的……可是，可是……”
陳默言說著說著抱住了自己的頭，眉頭緊蹙，似在努力擺脫著什麼，又似有些茫然。
這時林昊天輕輕喊了一聲姐。
江曉晨看向林昊天，林昊天湊到她耳邊小小聲說了一句話。
江曉晨立馬轉頭向池塘那邊的小樹林看去，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很快消失在了樹林裡。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江曉晨已經看清楚了，那身影是先前梳著油光水滑頭髮的那個男人。
他在那裡幹嘛？
江曉晨覺得奇怪，但又不好追過去看個究竟。
她轉過頭去看陳默言，陳默言依然抱著頭，但神色已恢復了些，這時正順著姐弟倆的視線也在看小樹林那邊。
“那人你認識嗎？”
江曉晨問陳默言。
“誰？”陳默言被問得莫名，顯然他沒看見那個身影。
“那個你們村從大城市回來的人。”
陳默言一愣：“你說的二貴叔？”
“嗯。”江曉晨點頭。
“認識啊！他人挺好的，回來的這幾天經常來我家和我聊天的。”
“聊天？聊什麼？”江曉晨不知覺蹙了下眉。
陳默言突然臉一紅，聲音小了下去：“就給我分析我的抑鬱症什麼的，他都能說到我心坎裡去。”
江曉晨有些意外，同時心裡浮現了一種怪怪的感覺。
她繼續問：“他具體怎麼說？”
“也沒說什麼，就是我說的他都贊同。”
江曉晨陷入沉思。
贊同？語言的藝術天差地別，他似乎在做某種引導。
她突然有點明白了。
那個男人似乎在引導陳默言，而引導的方向不是好病，而是加重。
居然還有這樣的人，江曉晨想不通他為什麼這麼做。
這樣一推測，那今天那個女人的自殺好像也不那麼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