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聰明的時候的確聰明,可愚笨的時候又是真愚笨。大將軍向聖上提親不過是權宜之計,他為人心地善良,不忍你嫁給那個紈絝子弟。你不心生感激就罷了,還處處誹謗他?真是沒良心的小東西!”
榮燦嘆了口氣,坐了床邊:“此趟我是順道過來的,聖上命我去寒玗,吐蕃最近時常騷擾我邊境百姓。”
寒玗是闌國最北邊,天寒地凍。聽聞一年有半數時間大雪封山,一片白雪皚皚。
“大人叔叔,打仗太危險了咱們能躲的時候可千萬不能逞強。有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打不過咱就跑輸了不丟人,知道嘛!”
榮燦氣笑了,看著擔憂的淮子琢反問:“這麼怕我出事?”
淮子琢點頭,淚眼婆娑說:“你可是我的金主爸爸,雖然叔叔大人不說可我也猜到了,定然是叔叔大人求大將軍幫忙的。不然我與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他又怎麼會主動救我?”
榮燦劍眉一挑。
原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已,誰知道她是在擔心她自已。
“沒良心的小東西,還有不準叫我叔叔,我可沒那麼老!”
淮子琢經歷過張媽一事倒有些悲春傷秋,對她好的人委實不多,她更加珍惜。
“那是尊稱,證明我心裡頭敬著您吶!在這個世界對我好的人不多,叔叔大人您算一個,只是您這要走了…這暗衛不會也要帶走吧?”
淮子琢雙眼氤氳,目帶狡黠看著他。
榮燦心中好笑:“怎麼,你留著還有用?”
他不知不覺的逗起她。
“當然有用,平時我想你了我可以寫信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我也可以第一時間向您稟報…”
說起信箋,榮燦臉色一黑。她的字猶如螞蟻搬家,整潔是挺整潔的,隊伍排的長長的,隊形整整齊齊的,就是寫的字…一言難盡。
十個字,他是連蒙帶猜九個字。
後來一想,她自幼不受寵淮家沒人好好養育她,不會寫字也正常。可轉念一想,她拜白竹為師已經六年有餘,期間白竹是將她誇的天花亂墜…
尤其是學識這塊,白竹說她造詣博古通今,無人能比。
他是真沒發現。
“說起信箋那也不必,你寫的字十字九不通的,叫人讀起來也費勁。難為白老頭毛遂自薦推薦你,說你如何厲害,我看他是年歲已高眼光降低不少。”
說她什麼都行,說她師父那就不行!
淡白色月光照在床榻邊,落在她藕節似的小手上,彷彿為凝雪似的肌膚披了一層紗。
床頭有她閒暇時寫的詩詞,想著也許一日能用上,得了空她便努力回憶。
除了幾首現代朗朗上口的詩詞,還有兩首李白大作。
“我師傅可是有先見之明的,我的字比起你們的字看著是不是清爽又簡單?何止是字,就是算數記號我用的皆比你們用的方便。”
這點毋庸置疑。
看她得意,若有尾巴早翹天上去了。
榮燦接過信箋坐於燭下凝神細看起來。
來回反覆看了兩遍:“這些你都是從哪學來的?沒錯你的字乍一看古怪,可研習久了發現確實要更加簡易方便。只是…這詩最近在京城很是炙手可熱。”
有些是已經流傳的,有些是不為所知的。
“抄襲別人的。”
月光傾瀉在她的臉頰,像一幅精美的畫兒覆上丁達爾光。不盡真實。
可偏偏仙女似的模子有一雙格外狡黠的眸子。
榮燦似笑非笑:“我竟不知世間還有如此佳作,抄襲的何人?”
若是旁人淮子琢當然不會說,可面對叔叔大人他,她反而容易輕易放下自已防備。
他們相識不久,可羈絆卻深。
“我說我是從未來來的你信嗎?這些詩詞也是一位很有名的詩人所著,我不過是搬運工讓它換個地方繼續發光。”
榮燦眯了眯眼睛,殺人無數的他向來不信鬼神。
聽過無數詭異的事兒,無非也是與鬼神有關,可這從未來來的人,他卻聞所未聞。
榮燦沉思片刻,凝著她認真說了句:“胡言亂語,我只當你累糊塗了。夜色也深,你早些休息,我還有事要去辦。”
淮子琢目送榮燦消失在黑夜,躺會床上就呼呼大睡。
直到日上三竿,院裡傳來柴火的味兒她才醒來。
小芹已經拆了額圍,聽聞動靜開了門快速走了來。
“小姐,淮清闞在外頭等了一會了,您要見她嗎?”
淮子琢想了想:“讓她進來。”
小芹出去把淮清闞請了進來,自京裡來聖旨後,淮家氣壓就陷入低沉。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這鎮國將軍怎麼能跟淮子琢牽扯到一塊兒去?
淮清闞也是想不通,想著來摸摸底細,順便表表衷心,一進門就堆滿笑容:“嫡姐姐身子還沒好,快躺著去吧。”
淮子琢慢慢悠悠起床洗漱,小芹給她梳頭髮,她也不出聲,故意晾著。
“嫡姐姐生我的氣了?不是妹妹不幫你,而是妹妹人微言輕…在家說話沒人聽。”
淮清闞說著眼角就泛起一絲淚花兒,叫不明所以的人看了直呼心疼。
淮子琢冷臉看著她,口氣不鹹不淡的:“畫娘給張媽下毒一事你為何不向我彙報?”
“我,我不知道啊…”
淮清闞坐立難安。
淮子琢冷哼:“她那麼張揚的一個人,從來都是喜形於色,難道你會看不出來?你不過以為我江郎才盡不能再給你提供幫助,所以就背叛我們的約定,對吧?”
淮清闞垂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想過很多可能,可一進門就被懟的撕破臉,她是萬萬沒想到的。
可她又能怎麼樣呢?有能力的是淮家嫡長女,不是她。
“嫡姐姐我錯了…”她也只能認錯。
“畫娘把屍體都處理乾淨了麼?”淮子琢冷眼睨她。
“處理乾淨了,叫人抬後山一把火燒了,無跡可尋。”
淮子琢凝思片刻,抬頭問:“畫娘行蹤你不可能不清楚,現在我只給你一次機會,是你自已告訴我事情來龍去脈,還是要我幫你抄襲的事公佈於眾?”
淮清闞猛地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嫡姐姐你說什麼?那是我親孃啊,我怎能出賣她?再說你憑什麼說我抄襲?你有什麼證據嗎?”
淮子琢早有準備,從床頭拿過出一張紙,漫不經心揚了揚。淮清闞只看幾眼心猛然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