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人蛇還在愣神，穆晰當即一箭射穿他的心臟。
同樣是胸口被洞穿，人蛇卻沒有阮鄔的身體強度，重重從空中墜了下來。
之前還在嘲笑阮鄔的人，卻死在了他為阮鄔設計的死亡方式上。
鱗片化作的利刃飛回來，到了穆晰手中，他看著手中如鏡子一般的鱗片倒映出自已的樣子：“系統，你為什麼要幫他們!”
他知道系統聽得到，它根本沒有被隔離出去，那隻不過是對他演的戲。
系統專屬得機械音果然響起。
“因為你要放他走，他根本無法融入正常世界，你觀察他四個副本，還不清楚嗎？他一生氣就會殺人，即使殺的罪人，但他枉顧生命，外面的世界容不下他!我不會讓你放走他的。”
系統的職責是什麼，他的程式裡寫得清清楚楚，它就是要關押這些犯人，不讓他們出去禍害世界。
族長說得對，穆晰只適合作為武力輔助，重要的關押任務還是得它來。
系統的想法雖與穆晰不同，但它也不會完全幫助阮由和人蛇，因為它的最高指令始終是讓監獄系統完備，而阮由和人蛇一派是來破壞監獄的。
“我會讓他離開，但不是現在，我相信他有一天可以自由，自如地生活。”穆晰說道。
雖然經歷四個副本，穆晰發現自已根本做不到讓阮鄔學會在正常世界生活，但不妨礙他相信阮鄔可以。
他這一生註定監守這裡，但阮鄔不該一直被困在這裡。
但他也要學會遵守規則，才能離開，否則很快會被再次監禁。
所以，穆晰認為在這點上，他與系統也算達成共識。
“報位置吧，我去解決他們。”
如果系統從始至終與他一條心，其實大可不必這麼被動，也不需要再借助阮鄔的力量。
但是……
“來不及了，穆晰，我們已經到了!”
同樣從半空中傳來的聲音，從系統標誌性的機械音變成了輕佻的男聲。
帶著挑釁的聲音，直指穆晰。
“我也到了。”是阮由，他從山下走了上來，不過剛露出頭，視線對上山莊門口的兩人。
“穆晰，還記得我嗎？”半空中的聲音問道，帶著自然而然的蔑視。
穆晰盯著阮鄔問詢的眼神思考一番，也沒想起來這個聲音屬於誰。
“我是葉斯。”
穆晰終於想起來，他是那個從小便看他不順眼，帶頭孤立、霸凌他的人魚。
他的同母異父的弟弟葉斯。
不怪穆晰忘記他，實在是不想記得。
他想忘記在族中生活時經歷的一切。
從小到大他都在想，如果不是他繼承了父親的天賦力量，是監守無厘海岸的最佳人選，會不會早就無聲無息地死在族裡。
除了早已死去的父親只有組長會在他困難的時候關心一下。
只是沒想到，穆晰到無厘海岸這麼久了，葉斯居然還記得他，並且追到這裡來找他。
“穆晰，過去這麼久了，我一想到你還是討厭你。正好我的朋友也看你不順眼，請我幫忙。你說這是不是緣分，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打敗你？”
知道是葉斯之後，穆晰就想明白了。
葉斯極有可能是拿到了系統的最高控制器，幫助人蛇控制住了系統，給他們營造了最大的優勢。
只不過，不知道族長知道他偷拿了控制器還幫助人蛇族越獄，會不會氣急將他也關進來呢？
“但是穆晰，在我來打敗你之前，我還是更想看你被慘虐的模樣，就像以前那樣。”
以前——人魚族的新生兒都是集中培養的，一代也就那麼幾個。
穆晰的母親因為繁育能力強，在極近的幾年內生下了三個孩子，其中就有穆晰和葉斯，他們和其他十多個孩子一起學習生活。
人魚尚美，穆晰因為無色而醜陋，但最開始的孩子們分辨不出美醜，對待穆晰與別人也沒有區別，直到第一次能力檢測，穆晰註定成為下一任無厘海岸監管者。
一切似乎一夜之間就變了。
無厘海岸監管者一直是人魚族每一代的最強者，穆晰在能力檢測之後就從這一代人魚中脫穎而出了，他得到的訓練和關注比其他孩子多了數倍，嫉妒就在無形中產生。
但他們在對穆晰進行孤立和暴力時，並未展現自已的嫉妒，只說他的醜陋。
灰色在色彩絢爛耀眼的人魚一族中，就是醜陋。
為了最大程度提升穆晰的能力，在他的成長時間內從未有人誇讚過他，每天面對的只有同齡人的貶低和長輩的壓力。
他一直沉溺在自卑中。
即使知道自已強大，但對於外貌從來不願面對。
每一次面對葉斯幾人的挑釁打罵，他都不能還手，因為族長說，他是最強的，要保護人魚族，而不是將矛頭對準族人。
但此刻，穆晰聽到葉斯的話卻只想笑。
這一次，他可以還手了!
一直豎直使用的長弓橫放，拉弓，水刃疾馳而去，瞬間斬殺所有沒能及時躲避的人。
站在前方的阮由轉頭望，他帶來的“阮鄔”大軍頃刻間剿滅大半。
但他並沒有受挫，反而看向穆晰的眸光愈發狂熱：“果然強大，這樣的力量該是怎樣的血脈所能蘊藏的啊!”
阮由本該在研究穆晰的基因組成的，但可惜徐擇悄悄獲取的竟然不是穆晰的血液，而是阮鄔的，那個他在熟悉不過的基因資料。
阮由還在感嘆，人蛇族已經一躍而至半空中，腿化為蛇尾，大戰一觸即發。
也許不能稱之為大戰，因為穆晰殺他們猶如砍瓜切菜一般簡單，一箭一條。
“父親。”
“阮鄔，心臟在哪裡？去把它拿回來。”
熟悉的味道瀰漫了整個空間，使阮鄔的意識逐漸模糊。
這是阮由對他的慣用招式，透過氣味控制他聽從命令。
穆晰碾壓式的勝利使葉斯憤怒：“哼，武力再強又有什麼用？他們已經破壞了無厘海岸，等到族老來，你就死定了!沒本事守護這裡的監管者，還有什麼用!”
等族長來，自已會不會死定穆晰不知道，但他知道葉斯一定死定了。
而穆晰的罪責也會因為葉斯的到來由監管不力變成防範意識差。
背後突然貼上來微冷的身體，是阮鄔。
“穆晰，我可以送你出去。”
就算系統被控制，讓這個副本世界徹底被隔絕開來，但作為掌控這個小世界的BOSS，阮鄔有能力幫穆晰離開。
送穆晰離開還有一個原因，心臟在穆晰體內，他再不走，阮鄔就要控制不住動手了。
從出生起便被反覆馴化的身體，不是他微弱的反抗意識就能掌控的。
阮鄔的腦神經在洗涮多次後早已十分脆弱，但阮由對他的馴化又根植其中十分強悍，太難以反抗了。
將穆晰從撕裂的縫隙中推出去，損耗太多力量的阮鄔身體虛弱，即使阮由再用力地催促，他也再沒有力量離開副本去找穆晰拿回心臟了。
穆晰到達中央大樓的時候，族長已經找到葉斯了。
無厘海岸太重要了，不僅關乎人魚一族的存亡，更關乎整個世界的存亡。
裡面關押的罪人太瘋又太強，容不得一絲閃失。
在發現控制器失竊後，族長傾盡全力尋找，很快找到偷竊的犯人，同時也定位了它所在的位置。
族長剛到不久就見穆晰進來，族中出現叛徒的憤怒心情終於轉晴：“穆晰，你完全有能力守好無厘海岸!此人收監，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
能聽到族長的誇讚是穆晰沒想到的。
族長的誇獎是因為看到了穆晰的能力，即使被困、被圍攻、被偷襲，也能迅速做出反擊。
“族長憑什麼收監我!憑什麼，你不該給他定罪嗎？他，完全沒有能力!”
回應葉斯叫囂的是族長的背影，他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拿回控制器就得離家了。
“系統，建立副本檔案。”
收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被困於副本中，那便要在裡面待一輩子，日日面對自已最熟悉的場景，然後見到無數陌生的人。
“系統，結束之後你也需要整改了，私自傳送無辜者進入遊戲世界，可不該是你做的事。”
「尋山野山莊」副本的山頂，阮由站著看著倒在地上的阮鄔，身邊站著幾個穆晰沒來得及斬殺的“阮鄔代替品”。
“心臟在哪裡，告訴父親。”
“在穆晰身體裡。”
“難怪徐擇會拿回來你的血，你居然把心臟裡的力量供給穆晰使用!那是我的東西!”
阮由很生氣，俯下身提著阮鄔的衣領將他拽起來：“我要再次把你的記憶洗掉，免得你不聽父親的話，還把父親的東西送給別人!”
聽到洗去記憶，阮鄔略微掙扎積幾分，但終究沒反抗過身體的烙印。
他想回想起上一次是怎麼反抗的，但畫面閃過全是空白頁面。
等阮鄔再次醒來，睜眼就見到一人，有著灰色的長髮，眼角灰色的鱗片也折光，閃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他驚訝的發現，自已居然還記得，這人是穆晰。
“你救了我？”
“沒有，”穆晰搖頭，灰色的長髮輕輕晃動，眼角的光又在閃爍，“是你自已保住了記憶，你不用擔心的，你從來不會被他控制，即使被洗去記憶多次，但每一次你都在拼命反抗。”
他說完，攤開手露出一樣東西：“這個送給你。”
那是一塊鱗片，像一面鏡子，和穆晰父親的那塊鱗片一樣，但又不同，阮鄔能夠確定，那不是穆晰父親的。
“這是我的鱗片。每條人魚心口上都會長出一塊特殊的鱗片，它的作用是保護心臟。”
“那，謝謝。”
阮鄔胸口的傷口還沒治癒，剛好可以將這塊鱗片放進那塊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