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伏在地上,他背部中了一箭。
黑暗裡傳來腳步聲。那腳步聲不急不緩。
秦柔疑惑:他來了?
是他,葉重雲。
葉重雲走到葉檀邊上,望著痛苦的葉檀,冷笑了一聲。
葉檀回身看到葉重雲,忍痛呵斥道:“逆子,你這是要殺了為父!”
葉重雲並沒有回應葉檀,他搭箭瞄準了葉雲舟。
“葉重雲,你要做什麼?”秦柔見葉重雲眼中燃起殺意,奈何此刻分身乏術。
葉雲舟對眼前的火寒珠再次催動法力,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有人來了。
“重雲,莫對雲舟下殺手,他失去神識受到操控,你先打斷他的施法,咳咳……”葉秋安此刻正全力對抗葉雲舟施法,說話間已經虛弱,大汗涔涔。
葉重雲仍然沒有理會旁人,他徐徐拉弓,箭頭依舊正對著葉雲舟。
突然,他微一動身,鬆開拉弓的右手。
劍身從秦柔耳邊呼嘯而過,不待秦柔反應,身邊爆發出驚天巨響,震得秦柔飛出撞到牆上,又跌落下來。
秦柔只覺天旋地轉,她疼得正要失去意識,又努力張開眼睛觀察周邊的情形,發現地上有幾處燃燒的火光,而葉秋安與葉雲舟同她一樣跌落在另外兩個方向的地面上,葉秋安口吐鮮血昏迷過去。葉雲舟則直接昏倒。
葉重雲穩穩地站在原地,伏在地上的葉檀則一臉狂笑。
不好!
秦柔看向火寒珠的方向,此刻,那裡只剩下一堆燃燒殆盡的粉末。
原來剛才葉重雲一箭射中火寒珠,它發生了爆燃。
唉,溪雲山莊難逃此劫了,秦柔無力地閉上眼睛。
“重雲,果然,是我的好兒子!”
秦柔此時因靈法消耗過大,只得閉目養神,卻聽得葉檀誇讚的聲音。
葉重雲卻怒斥道:“沒用的東西!”
秦柔聽見沉悶的一聲,似乎是腳踢身體的聲音,隨即是葉檀的哀嚎。
又聽見葉檀驚詫道:“你不是……是您?”
什麼你還是您的,秦柔恍惚間聽得雲裡霧裡。
又聽葉重雲說道:“當年我助你身康體健,又助你在秘宗擁有一席之地,如今將顛覆溪雲山莊的大計交付與你,你卻處處露出破綻,你如何對得起秘宗,如何對得起我?”
“我確實辜負了您的信任,我有罪。幸好,您力挽狂瀾,毀了這火寒珠。”
“如今留你也無用,你領死吧!”葉重雲的聲音冰冷。
隨後,秦柔聽見兵器刺透身體的聲音,葉檀再度哀嚎,漸漸地,聲音又消失了。
秦柔伏在地上,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腳步聲慢慢從葉檀那邊向自己靠近。秦柔心裡嘀咕道:“該不會下一個死的人就是我吧?”
腳步聲逼近,秦柔思量對策。自己如今受了重傷,憑武力絕不是葉重雲的對手,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趁著光線昏暗,溜。
可自己若僥倖逃走,葉秋安與葉雲舟的性命就……
秦柔感覺到葉重雲來到自己的跟前,她微微睜開眼睛,黑暗中有寒光閃過,秦柔感覺得到,那寒光直逼自己而來。
她一鼓作氣,正準備起身躲過致命一擊,又聽見遠處聲音傳來。
“住手!”
秦柔迅速以手抱頭,翻滾到一邊。
隨後她聽到一聲兵器嵌入地面的清脆聲響,秦柔藉著微光,看見那是一柄劍,握住劍柄的是葉重雲。
而葉重雲頸上也壓著一柄劍,秦柔探身看去,竟然是葉雲舟!
葉重雲將劍拔出,瞭然道: “呵呵,葉檀這是一件事也沒幫我辦成哪!”
“你不是我二哥,說,你是誰?”葉雲舟呵道。
“我是誰,於你們而言並不重要,你只需知道,今日是溪雲山莊的末日,而我,將為你們復仇。”
“葉重雲”撥開葉雲舟的劍,轉身面對葉雲舟。
“天君駕到,是我等有失遠迎了。”不遠處,葉秋安走過來,像是沒事人一般。
秦柔這才明白,葉秋安和葉雲舟早已“串通”好,瞞著自己演了一齣戲。
而葉秋安對他說“天君”……
秦柔愕然,仙門天君?
“葉重雲”似乎也有些驚詫,他偏過頭,望著暗處走來的葉秋安。
秦柔胸口有些發悶,忍不住咳出聲來 ,葉雲舟趕緊過來替她輸了靈力,又喂她吃了一顆丹藥。
“秦姑娘,對不住了。昨日我們從秘宗離開時,我大意中了秘宗的妖術。昨夜大哥與我商量了對策,只有我假意受控於秘宗,令他們以為今日之戰萬無一失,才能引得秘宗的大人物現身溪雲山莊。事出突然,沒有告知你,又連累你受了傷。”
葉雲舟連忙與秦柔解釋,眼神中滿是歉意。
“我不礙事。”秦柔搖了搖頭,幸虧葉秋安和葉雲舟留了後手,否則她昨夜安排的計策將會功虧一簣……
秦柔感覺好了些,掙扎著起身,葉雲舟扶起她。二人走向葉秋安。
“原來如此,倒是我小看了你們這些凡人。”扮作葉重雲的天君說道。
葉秋安笑道:“天君過譽了。”
“可是,就算如此,沒了火寒珠,溪雲山莊此時恐怕已經被外面的萬妖攻破,而你們,也將死得悄無聲息。”天君嗤笑道。
“何以見得?”秦柔道,“天君,我的朋友恐怕要令您失望了。”
原來,秦柔昨夜回到房中後沒有立即休息,而是喚出虹妖、蛇妖、小猴妖,令它們與白鷺妖一道前往凌夜城的地王廟尋找抱石老人,大家召集了一批良善之妖,在凌夜城外抵禦妖怪。
“多虧了秦姑娘的控妖香解藥,昨夜,溪雲山莊弟子們也僥倖驅散了上千只妖怪。”葉秋安在一旁補充道。
天君並不在意,冷冷道:“那又如何,你們不過是螳臂當車,成千上萬只妖怪正源源不斷靠近此地,噓!”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們可聽到大地在發抖!萬妖奔騰而來,今日必將踏平溪雲山莊!”
秦柔以往與天君並無交集,沒想到他是如此敗類。萬妖踏過之地,必然寸草不生。她不忍細想。
“天君,你不擔心眾仙知曉你今日之舉?”秦柔還是忍不住問他。作為仙門的末流仙子,又有人間十世,她深深體會到生命的弱小與頑強。而天君位居仙門高位,一覽天地萬物,坐視萬物輪迴。他對此刻活著的生靈竟然如此冷酷?那些仙君,也如同他這般嗎?
“我早就說過這是他清理世間的大計,他既然付諸行動,怎麼又會在乎眾仙的看法。”
身邊突然有了光亮,秦柔一時沒適應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狸奴帝君與輪迴使者出現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