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重雲來勢洶洶,秦柔嚇得本能地往後退了半步,葉雲舟從葉秋安另一側走過來,將秦柔護在身後。

葉重雲握著劍,徑直走到秦柔面前,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重雲,不可無禮,秦姑娘是客人。”葉秋安將葉重雲的劍拿下,交給邊上的弟子。

葉重雲不忿道:“大哥,我知道她救過你,可是你知道嗎?她是御妖師!我們溪雲山莊何時跟下三濫的御妖師攪和到一起了!”

“你意思是我下三濫了?”葉秋安理了理衣袖看向葉重雲,不怒自威。

“我沒有!大哥!”葉重雲氣得一跺腳,氣鼓鼓地望著他哥。

秦柔看他那神態好像何嬸家養的阿黑,不給骨頭時它就如此賭氣。前幾日見到的葉重雲囂張不可一世,在他大哥面前怎麼像一隻撒嬌的大狗。想到這裡,秦柔忍不住笑了笑。

“你笑什麼?”葉重雲又恢復了那傲慢的樣子,“別以為我大哥把你當客人,你就神氣了。”

“明白。”秦柔知趣地應了一聲。

“二哥,大哥奔波了一整日,如今乏了需要休息,你快讓開吧!”葉雲舟勸道。

“我又沒擋大哥的道。葉雲舟,你別叫喚,你一直護著妖女,還當自己是溪雲山莊的人嗎?”

“葉重雲,注意分寸!”

葉秋安提高了音量,訓斥葉重雲道:“你在外射殺秦姑娘的靈妖,對她口出狂言,還搶奪雲舟他們合力捉拿的妖怪,這些她都沒有計較,你卻不知收斂,這是溪雲山莊弟子應有的風範嗎?”

葉重雲不敢反駁,只是不服氣地偏過頭去。

葉秋安繼續說道:“再者,我們溪雲山莊雖然世代斬妖,卻從來不會自詡唯一正道,御妖人以妖制妖,與我們殊途同歸,你囿於身份成見,在江湖上屢屢對御妖人出言不敬,為人傲慢無禮,你是不是忘記了斬妖人的初衷!”

“斬妖除怪,護佑蒼生,我沒有忘!”葉重雲對著葉秋安昂首答道。

“既然如此,你此刻不鑽研斬妖術,不修習武藝,不教導弟子,卻在此滋事?”

“我,我錯了。”葉重雲支支吾吾。

“自領十鞭,證明你知錯了!”

“是!”

“還愣著幹嘛!”

葉重雲拿回自己的劍快速離去,中途又回頭瞪了秦柔一眼。

“秦姑娘,重雲是火爆脾氣,驚擾你了。”葉秋安搖了搖頭,無奈向秦柔致歉。

“怎麼會,葉二公子的行事作風我領略過,已有了準備。少莊主方才所言,秦柔也受益良多。”秦柔雖然對葉秋安缺乏信任,但他剛才一席話確實有少莊主的胸襟。

進了溪雲山莊後,葉秋安令侍女安排了秦柔住處,又在自己院中備了晚宴為秦柔接風洗塵,由葉雲舟作陪。

席間,葉秋安吩咐弟子為葉重雲準備一份吃食送過去,又特意多準備一瓶化淤膏。

用過晚飯後,葉秋安令侍女青玉給秦柔安排了住處。

“好寬敞的院子。”秦柔跟著青玉進了一處院落,院中佈置簡樸,僅鋪設了路石與草地,兩株高大的松樹倒是非常顯眼。

“這是二娘子未出閣之前居住的院子。”

“是少莊主的二姑姑?”秦柔聽聞,葉二娘子未出閣時,在江南也是名聲響噹噹的斬妖人。

“對,二娘子出嫁後再也沒有回來過,這院落就一直空著。”青玉帶著秦柔推開屋門,正廳的窗戶外是黑暗的山谷,“好在這院落離弟子們較遠,少莊主考慮到姑娘身份特殊,特意交代我安排了這間院子。”

秦柔驚訝道:“少莊主竟然考慮得如此周到。”她明白,葉秋安考慮到她御妖師的身份,有靈妖在身側,為了防止她與弟子們產生衝突,才特意安排此住處。

青玉笑道:“少莊主一向如此。”

青玉又將一個食盒交給秦柔:“秦姑娘,這是備好的宵夜。如有需要,姑娘再喚我。”

“好,謝謝青玉姑娘。”秦柔連忙接過來,這是她替虹妖“討來”的晚飯。

青玉告辭離去,秦柔送別後回來關上院門。

虹妖趕忙從竹筒中鑽出來。

“你們磨磨蹭蹭那麼久,我餓了,吃的呢?”虹妖變身為俊美男子的模樣,正是西南時迷倒無數少女的那副面貌。

“在屋裡呢,給你準備好了。”秦柔帶著虹妖進了屋,將桌上的食盒開啟,裡面有烤雞、東坡肉、時蔬、三鮮湯等幾道菜。

虹妖連忙搬出椅子坐好,眼巴巴看著秦柔一一拿出菜餚,道:“嗯,菜色還湊活。怎麼沒有酒?”

秦柔被虹妖這荒唐的話語逗樂了,笑道:“我一個小姑娘,吃宵夜還說得過去,大半夜自己喝酒?你當溪雲山莊他們是傻子嗎?”

“也是!”

“明天我們去哪裡?你真的知道葉秋安把東西藏哪裡了?”秦柔看虹妖挑挑揀揀地吃著菜,盤算著明天的行動。

“嗯,當年我找了葉秋安的住所,一直沒找到。後來我才想起來,葉老頭在後山有一間竹屋,那裡我沒有找過。像葉秋安這種自作聰明的人,一定會把東西藏在大家都知道,卻永遠想不到的地方!”

秦柔聽虹妖話裡話外總是對葉秋安陰陽怪氣,不禁好奇:“老虹精,葉秋安和你有什麼過節啊?你當他面不給他好臉色,背後還說別人壞話。”

“和你無關。總之,你防著他一點,那種人最會騙小姑娘!”

“哦。”

虹妖吃飽飯,又回到竹筒裡睡大覺,秦柔也覺得乏了,洗洗睡下。

第二日,秦柔找了個理由去了後山。她看到半山腰邊緣有一座竹屋被竹影籠罩,加緊步伐走近,搖醒了竹筒裡的虹妖。

“老虹精,你看看是不是這個竹屋?”

“正是此處,你進去看看!”虹妖在竹筒內回應秦柔,“你每處都翻找翻找,記得留意有沒有暗格。”

秦柔輕輕開啟竹門,裡面的擺設極其簡單,一張竹桌,兩張竹凳,一個竹櫃,一張竹床。似乎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

“你確定東西藏這裡?”秦柔半信半疑地走進屋內,環視四周。

“先找找,我當年就剩這一處沒找了。”

“好吧!”既來之,則找之,秦柔便仔仔細細開始翻找。

然而找了大半個時辰,她依舊一無所獲。

“老虹精,你說有沒有可能,葉秋安把東西藏這裡,又拿走了。”

“真的沒有嗎?不過,你說的也有可能。當年葉老頭剛死,這座竹屋一般人不敢進來,葉秋安把東西藏這裡很安全。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頑童搞不好會進來玩耍。行吧,我們去別處找找。”

秦柔翻了個無力的白眼,老虹精這是在給自己找理由呢!一定是它自己弄錯了。

一無所獲的秦柔將東西歸置原位,準備著回葉秋安院子裡探查一番。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聲響,秦柔悄悄探身去看。

小猴妖!

又在溪雲山莊看見小猴妖,會不會是投毒葉秋安的那隻?

秦柔見那小猴妖謹慎地四處張望,找到一處隱蔽處變出三顆桃,馬上抱著一顆白桃忘我地啃著。

真是貪吃!

秦柔細心地等候,沒有驚擾小猴妖,不一會兒,貪吃的小猴妖吃完桃,抹了抹嘴,踏著步子往山下走去。

秦柔遠遠地跟著,那猴妖一會跳躍一會兒爬行,動作敏捷,秦柔差點跟丟。

走到一座院牆邊上,小猴妖一躍而起,跳上院牆進了院子。秦柔趕緊跟上,她費力攀上院牆,又擔心被院裡的小猴妖發現,伏在牆上尋找小猴妖的蹤跡。

“你真是貪玩,出去了被人發現怎麼辦!”

秦柔尋聲望去,院裡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弟子悄聲訓斥,被訓斥的正是那隻小猴妖,此時它正委屈地撓著頭。

“你在哪裡!怎麼我妖眼看到漆黑一片!”竹筒裡的老虹精用力地晃動著竹筒。

“噓!”秦柔趕緊讓老虹精停下。

“什麼人!”

糟糕,院裡的人發現她了!

秦柔嚇得立刻下牆,躲在院牆外。

“你嚇死我了,我剛才在追擊一個小猴妖。”秦柔低聲跟老虹精解釋,“你差點害我被人抓了,幸好我溜得快。”

“你為何在此偷窺!”

頭頂被陰影籠罩。

不妙,還是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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