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秦柔費解。
葉雲舟上前一看，也驚訝道：“怎麼會？”
葉重雲蹲下身呼喊了好幾聲，地上躺著的祭師緩緩睜開雙眼，見到眼前的葉重雲，微微搖了搖頭，又閉上了雙眼。
葉重雲連忙給他餵了一顆丹藥，以靈力催發藥效。
“究竟是怎麼回事？”葉重雲眼神掃過被擊殺的牛眼魚嘴人，還有一動不動的村民，最後眼神定在秦柔身上。
“我只知道他們蠱惑了村民，並且以村民的性命為代價，試圖喚醒圓鼎中的怪物。至於為何這麼做，只有等他醒了。”
秦柔無奈地聳了聳肩。溪雲山莊可真奇怪，兒子是護佑百姓的斬妖人，父親卻是以百姓性命祭妖的祭師。
“可惡！”葉重雲拔劍，將高臺一角劈開，“他這是在做什麼！”
可惜，他已經斬殺了那些手下，沒有人回答他。
“他們一夥人裡，還有你們溪雲山莊的弟子薛青，他是指使小猴妖投毒你大哥的元兇。”秦柔問。
“你說什麼？”葉重雲轉過頭，眼神複雜地盯著秦柔，質疑道，“你的意思是我爹不僅在此地祭妖，還與投毒我大哥的兇手是同夥？你是何居心？”
“你不信算了。”
也罷，像葉重雲如此高傲的人，此刻內心應該已經山崩海裂。於是不再多言，一切等他爹醒來自能揭曉。
“今天這事，誰都不準說出去，包括少莊主，明白嗎？”葉重雲傳令弟子道。
而後，他又冷眼對秦柔道：“你若說出去，我饒不了你！”
“這件事與我何關？倒是村民，他們是無辜的受害者，他們需要知道真相。”
“村民那邊我自有說辭。他們失去神志，並不清楚經歷了何事。”
她沒說什麼，當下與他爭論也是耗費時間。秦柔猜測葉重雲是要護住他爹的名聲。可紙能包得住火嗎？
“吃了丹藥，你爹應該沒有大礙。”秦柔測了他爹的脈搏，對葉重雲說道。溪雲山莊的丹丸是世間珍奇，她並不擔心。
“只是村民們中了蠱，我暫且用我們璃波常用的解蠱湯試試，但願他沒有用奇怪的蠱引。”
葉重雲令弟子們跟隨秦柔幫忙治療村民，自己留在原地獨自照看他爹。
秦柔與葉雲舟前往村民家尋找藥材，狸奴也跟在他們身後。
路上，秦柔好奇問道：“他爹，怎麼回事？”
此時葉雲舟心裡也百思不得其解。他的二伯葉檀，人稱葉三叔，一向在外遊歷，怎麼會突然在依墨村？他又怎麼做出這樣的事？
“二伯常年不在溪雲山莊，我對他知之甚少。他喜歡遊歷江湖，可能是被一些邪術誤導了吧！”
“他那可不是一般的邪術，以人祭妖是巫蠱禁術。我自小與巫女做鄰居，熟知巫醫和巫蠱之術，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殘忍的祭祀。”
秦柔後怕地搖搖頭，幸好他們沒有喚醒圓鼎中的怪物，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應對。
“誰家有草藥呢？”秦柔在村裡找了幾戶人家，都沒有發現草藥。
狸奴攀上屋頂，衝著秦柔喵嗚了一聲，引著他們往一戶村民家跑去。
秦柔他們趕過去發現，後院晾曬的草藥還沒來得及收回倉房。
心清花、無患草、紅黃籽、老桑葉……
秦柔與葉雲舟找齊了藥草立即架鍋熬煮。秦柔又割破手指，滴了些血進去。
“秦姑娘，你這是？”一旁生火的葉雲舟不解。
秦柔製作捉妖的箭簇、毒藥時常常用到自己的血。自從她發現妖怪對她的血感到恐懼後，她便熟練運用起來。一時習慣了，才想起來邊上有人。
她不好與他解釋天生靈力之事，於是編瞎話道：“噢，這是解蠱的蠱引。我體內有御靈蠱，它吞噬萬物，包括別的蠱蟲害怕的仙靈之力。悄悄跟你說，我的血在鬼市可值錢了。”
秦柔半捂著嘴巴，神秘地與葉雲舟分享。
旁邊的狸奴沒好氣地喵了一聲。狸奴帝君心想：說的是什麼狗屁。
“姑娘豈不是很危險，若是有人傷你性命怎麼辦？”葉雲舟卻蹙眉，擔憂的眼神看著她關心道。
秦柔一時語塞，他不僅信以為真，而且還為她憂心。真是天真的年輕人吶！
狸奴也搖了搖頭，心裡嘆道：竟然真有人信，他是不是鬼迷心竅了？
“你放心，我活著才值錢呢！”秦柔糊弄道。
葉雲舟微笑道：“是我多慮了。不過姑娘竟然對蠱術如此精通。”
“我可是在璃波城長大的御妖師。在璃波，除了御妖咒術，巫蠱也是捉妖常見的手段。”秦柔將所有草藥放進鍋內，蓋上了鍋蓋。
葉雲舟敬佩道：“我自小修習靈力，卻從未見到用巫蠱之術捉妖。”
“捉妖術法眾多，御妖咒、靈力、符咒、藥物、巫蠱等等，都是殊途同歸。不過論靈力修為，我還差得遠，你大哥送了我一本《靈心經》，我最近正在拜讀呢！”
“《靈心經》確實是修煉靈力的上好秘籍。當年祖父特地囑咐溪雲山莊弟子人人都必須修習此經。”葉雲舟又問，“秦姑娘，你剛才說懷疑傷我的不是妖怪，是二伯他們。為何？”
“我從山神……”
邊上的狸奴喵了一聲，意思是提醒她天機不可洩露。
秦柔忙改口道：“山神廟裡聽村民說，山裡除了一般的小妖怪，體內有異毒的妖怪從未見過。你中的毒連溪雲山莊的靈丹妙藥都解不了。溪雲山莊可是世代與妖怪打交道，還能有解不了的妖毒？”
“葉塵師兄確實疑惑，他們每次出門前都會備好藥物。即便是藥物不足，師兄們對各類妖怪的毒性都很熟悉，不會像此次束手無策。”
“我看那些人用禁術祭妖，所以我猜測他們可能也藏有稀奇的毒藥。那日你們在山裡遇到的妖怪，也許就是他們。”
“二伯何以至此？”
“一切的謎題，都寄希望於他醒後如實告知。”秦柔望著熬煮中的湯藥，但願村民們中的只是尋常蠱。
半個時辰後，他們二人將熬煮好的湯藥帶到樹林。溪雲山莊的弟子們已經安排村民就地休息，那些牛眼魚嘴人的屍首也已經處理。
“先給幾位村民服下試試。若症狀好轉，我們再繼續熬煮。”秦柔盛了一小碗端給葉塵。
“好。”葉塵招呼幾位弟子前來端走湯藥。
葉雲舟與弟子們照顧村民喝藥，秦柔見幫手足夠，便檢查村民的狀態。
“秦姑娘！”片刻後，葉雲舟向她招手。
“來了。”秦柔立即趕過去。
是個好訊息。
包括村長在內，服下解蠱湯的村民漸漸恢復意識。
“村長！”秦柔蹲下身，看村長的眼神逐漸清和，輕聲呼喚他。
“秦姑娘，你怎麼來了，”村長左右張望，疑惑道，“我在哪裡？剛才我不是在家教小孫子習字嗎？”
“村長，剛才大家被蠱惑，好在壞人已被消滅，我們熬煮了湯藥，大家服下後便可恢復……”
“姑娘何意？”村長還沒聽秦柔說完，連忙起身，見到全村村民們坐在草地上一臉呆滯的神情，好似雕像一般，他一臉驚愕。
“怎麼會這樣……我們依墨村觸怒了何方神聖？”他又望著高臺。
高臺上的葉重雲對村長欲言又止，他低下頭，看向高臺上倒地的村民。此時，葉重雲已經將他爹安置到他們的臨時林間駐地。
村長顫顫巍巍地走向高臺，葉雲舟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當村長看到高臺上喪生的村民時，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葉雲舟趕緊扶住。
“村長，我辜負了你的託付。”葉重雲抱拳，低頭道。
村長擺了擺手，他喃喃道：“少俠言重了。”
村長緩緩坐在失去呼吸的村民身邊，俯首哀嘆：“是老朽愧對他們，都是我這位村長護村不力，害他們丟了性命。”
秦柔眼神逼問葉重雲，看村長如此悲痛，他真的要包庇罪魁禍首嗎？
葉重雲卻避開了她的視線。
村長年邁，沉浸於悲痛於他無益，為了轉移他的情緒，秦柔上前詢問道：“村長，您莫要責怪自己，如今一百多位鄉親們還等著您解救他們。剛才我發現熬煮解蠱湯的草藥數量不足，村長您看如何處理？”
“姑娘跟我來。”村長一聽立即起身，“姑娘需要哪些草藥？我們山民常年進山採藥，村社那裡儲存了不少。”
“好，有勞村長了。”
“姑娘你說笑了，勞煩姑娘才是。”
秦柔正要與村長離去，卻瞥見圓鼎中包裹怪物的殼正緩緩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