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你知道嗎?”

“其實這世間的赤尾鶴,自始至終只有三群而已。”

斑駁的陽光猶如一層金色的輕紗披在周身,葉朝宗伸出三根手指時,臉上的笑容格外自信,全身彷彿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華。

驚豔眾生的眉宇斜挑上飛,飛出如驚鴻的一筆。

霽雲麓不解:“可為何書中所記赤尾鶴的聚落如此之多?”

此鶴棲息之地並無特別之處,有水有魚即可,單青州一州就有不下十處,三群之說,從何而來?

“那自然是因為……”

葉朝宗故意拉長了聲音,狡黠地衝著霽雲麓眨眨眼:“因為它們會飛啊。”

“飛?”霽雲麓呵呵,她嚴重懷疑葉朝宗這是在消遣她。

“便是離此處最近的魚鳧山九轉輪迴指月臺也有六千多里,以這群傻鳥的能為,你是巴不得它們死路上麼?”

而且在這兒過得好好的,它們閒著沒事瞎跑什麼?沒有頂厲害的能力,也無法適應長距離的飛行,做什麼找這份罪受?

葉朝宗一眼看出來她在想什麼,笑著點她:“是啊,它們不厲害,就算是逃命,也是末籌。再加上肉質鮮美,總免不了遭口腹之慾的人惦記。”

比如說他。

沒本事,又遭人惦記,活得不可謂不艱難。

“可就是這樣弱小又艱難的妖獸,它們還是活到了現在。”

霽雲麓怔怔地看著那群呆鳥,一時間有些晃神。

世間比赤尾鶴還要弱小的存在不知凡幾,譬如螻蟻,譬如,凡人。隨隨便便一把火就能讓一城郭的百姓流離失所,妖獸隨便一揮爪,便可能是風毛血雨,灑野蔽天。

這就是生命。

霽雲麓的胸口莫名有些鈍痛,心口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卻又被一杆銀槍狠狠壓下。

就這麼短短几息,她又突破了一層。

如今是築基三層。

摸了摸頭上的羽毛,霽雲麓神色莫名。

這般變化沒逃過葉朝宗的眼睛,不免驚歎咂舌。

不到一個月連破三關,這等修煉速度,也是罕見。

不過天資這種東西,羨慕是羨慕不來的,更何況他自已也不差不是?

葉朝宗自負地緊了緊腰間的劍,繼續方才未說完的話:“赤尾鶴看似尋常,有水便可,但事實上卻是個挑剔的性子。”

只不過挑的不是地方,不是食物,而是時節和氣候。

“每年春始,它們便會自此地飛向燕州濱海,至秋,它們又會沿路返回,等待下一次花開。”

是故赤尾鶴看似棲息點無數,實際上不過是三群赤尾鶴不停往返而已。

“上天沒賦予它們一對能橫渡江海的翅膀跨越這樣的長的距離,而時節和氣候的不適應又逼迫著它們做出選擇,為此,它們只能用其他的法子飛翔。”

“這……”霽雲麓訝異,這種說法可是前所未聞。

她好奇:“你是如何得知?”

葉朝宗笑得肆意,少年人的風采展現的淋漓盡致:“因為我曾隨它們一起,跨過這萬千河山!”

他沒有直接說明其中緣由,而是問了霽雲麓一個問題:“小師叔可知我修的是何道?”

“不知。”霽雲麓搖頭。

她看葉朝宗這不著調的性子和不羈的行事風格,猜測人很有可能行的是逍遙道。

可結果卻大大出人意料。

葉朝宗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吐出了三字答案:“殺戮道。”

殺戮道,顧名思義,以殺戮證道。

整個碧海仙門,怕也只有他行此道。

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葉朝宗壓下嘴角的一絲苦澀,輕聲說:“修士皆知天地大道萬千,修煉行事皆應遵從最合本心的那一條,道心穩固,修為才可精進。”

“仙門清逸,我行殺戮一道,不適合在仙門內閉關深修。”

唯有天地廣闊,才養得起這把殺戮之劍。

天地無情,道無對錯。

十四年前酒劍仙斬斷鎖鏈,破戒下山,得了個二十年的刑罰,為得只是送他下山,並在山門中告訴他這八個字。

道理很簡單,但要銘記於心,無怨無悔,太難。

即便是從習慣到麻木,也需得時間澆灌。

葉朝宗在外遊歷了十四年,偶爾回宗,也不過兩手之數。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有幸,與這赤尾鶴同行一遭。”

十四年如浪子一般的奔波,酸甜苦辣皆有,可往後存活的每一日,他都不由感謝曾經經歷過的自已。

若未斬過百獸,他不知世間此多珍奇;若未採過野果,他不知果腹為何;若未行千里,他不知浩瀚遼闊。

驀然回首,見頭頂青陽,雙足履地,苦猶在,血猶腥,只是手中千鈞,已牢牢緊握,未有失期。

他溫柔地看了眼身後的鶴群,這些呆鳥也曾是他行途上的夥伴。

儘管他依舊惦記它們肥美的滋味。

伸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葉朝宗突然調轉話頭:“話說小師叔你修的是什麼道啊?”

“我麼?”霽雲麓愣了愣,不確定道:“應該是太上忘情吧。”

她記得她上一世便是此道,這一世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出入。

當然到底為何,還得回仙門走一次問心階才知曉。

“太上忘情麼?”

葉朝宗摸著下巴,眉頭緊皺,繞著霽雲麓轉了兩圈,仔細打量,不認同地撇了撇嘴。

霽雲麓被他看得發毛:“怎麼了?”

“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為情緒所動,不為情感所擾。”

他搖頭晃腦地說了一串,突然貼近霽雲麓的臉:“我瞧著不太像。”

“怎麼不像?”

“說不上來。”

他能說自家小師叔沒那氣質嘛?

葉朝宗搖頭,“罷了罷了,現在說這個也無用,等回去過了問心階就知道了。”

二人收了話頭,又齊齊把目光放到了面前的赤尾鶴身上。

念著葉朝宗的話,霽雲麓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說他們會在初春之時啟程,飛往燕州濱海,可就在近幾日?”

“對哦。”葉朝宗撫掌而笑,“所以說我們算是趕著了,剛好遇到這種好時候。”

“嗯……時候確實是個好時候。”

“所以它們飛越萬水千山的法子,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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