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入術之門,觸目所見,皆是玄奇變化。

一入術之門,霽雲麓只覺……處處都是“你爹”。

她栽了,徹徹底底地栽了,栽在了跟她拉鋸兩年終於跟她定上了本命契約的羅盤身上。

以八卦為基的修行,沒個吃飯家伙怎麼行?

端端正正行完拜師禮,霽霄子便將霽雲麓身前的羅盤硬摳了下來。

這貨粘在她身上跟她同吃同睡好幾天,她都習慣的當成衣服上的掛件了,險些忘了。

霽霄子直言此盤有大造化,與她有緣。

有渡劫期的師父作保,霽雲麓終於妥協讓步,接受了這個性格極不討人喜歡的盤子。

然,待契約的華光落下,霽霄子才告訴她,這羅盤只能改三次名字。

想想這羅盤身上有過的名字,三餘、舞雩、你爹……霽雲麓頓覺不妙。

她瞪著羅盤,羅盤望著她。

因為簽訂了契約,心意相通,她甚至隱約有種盤子上冒著水汽的荒謬錯覺。

“你別告訴我……你以後只能叫這名兒。”霽雲麓扭曲著臉,十萬分不想面對這個現實。

可腦海裡甜的膩人的聲音就是這麼無情。

明明是幾千器齡的老東西,這會兒卻操著一口三歲稚兒才有的音調,委委屈屈:“是的主人,我以後只能叫你爹。”

“……”霽雲麓不禁兩眼一黑。

人家名劍出鞘,配合劍招,多是“昆吾!出!”或者“斷水劍!斬!”

她以後施術怎麼喊?難不成要她說:“你爹!殺?”

同人對陣,人問你的法器喚何名字,她張口回一句“你爹”,高低要被人捅成篩子。

她的一世英名啊!霽雲麓在心裡給自已掬了一把同情淚。

不過事已至此,契約定了,名也定了,再多糾結也無甚用處,不如享受。

她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一把把你爹摟在懷裡:“好的,爹的好大兒,以後咱爺倆就相依為命了。”

你爹:“……”

霽霄子之道,是以占卜算卦為根基,要入此道,還得從卦修做起。

而第一步就是知卦、識卦。

躺在從藏書閣裡蒐羅來的書堆裡,霽雲麓青著眼瞼,看樓頂都似乎在打轉兒。短短八字,極其精簡,又何其複雜,包羅永珍,變化多端,足以代表世間萬事萬物。

每每她自覺通透之時,一經深思,又繁生無限疑惑。抬眉處處簡,深思處處繁,由八顆種子攀生出的無數枝芽,交錯著扭成一團,讓人難以下手,難尋其枝末。

一個半月的通宵達旦,她僅僅能觀個表象,與霽霄子所說的那等彈指知榮枯的境界,差了十萬八千里。

如此看來,卦修稀少,也不完全是因為命短。端看這八個大字,就夠讓人頭暈一陣了。

霽雲麓想問師父,老人家閉關了,唯一給她留了一字,叫“悟”。

想問各位師兄們,從掌門師兄到各位長老……得嘞!沒一個繼承師父衣缽的。

再問各位師侄……好的,整個仙門就她一個獨苗苗。

路漫漫其修遠兮,無頭蒼蠅兮亂撞。

“哎。”霽雲麓頭頂“你爹”,心低意沮地拋著卦錢,已數不清是第幾聲嘆息。

“哎。”見小師叔如此,雲芝也愁。

“小師叔都唉聲嘆氣好久了。”

“是啊……啊呸。”柳如熙把嘴裡的酒吐了出來,皺著眉直咂嘴。小師叔愁眉苦臉,她這烈酒入喉都是苦不拉幾的,甚是難喝。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那些所謂的陰陽八卦,她也弄不明白,壓根兒幫不上什麼忙。

眼見著霽雲麓翻身又嘆了一聲,柳如熙心頭燥的厲害,急嗷嗷地提議:“要不我一把火把那堆書燒了吧?”

她看著都頭疼。

雲芝斜了她一眼:“那是小師叔的修行。”

幫不上忙就罷了,還添亂!

“那你說怎麼辦嘛!”柳如熙懊惱地抓著頭髮,她也知道這是個餿主意,可這不是沒招了嘛?

總不能天天看著小師叔唉聲嘆氣吧?

宋雲驍吊在房樑上,胳膊粗細的繩子勒著他的脖頸,連道紅痕都沒留下。

他一邊晃著腦袋,一邊慢悠悠道:“與其思索怎麼幫小師叔解決那堆書,不如去想想怎麼帶著人出去轉換心情。”

他修的是符道,對八卦變化亦有涉獵。雖算不上多深刻,但知曉霽雲麓當下最需要的是什麼。

要知萬物變化,怎能不親身體會?這小小書山,半寸方圓,若是問劍招心法便罷了。可若問芸芸眾生,自然萬物,一頁紙薄如此,它又能記下多少?

小師叔已繪出了形,缺的是意。

遠遠瞥了霽雲麓一眼,宋雲驍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常人一年半載都未必能找到關竅,小師叔只用一個半月便已具雛形。如此天賦,換做是他,都能在房樑上開心地吊好幾個來回,沒想到正主居然還不滿意。

思及此處,他寵溺一笑,不然怎麼說人家是師叔呢?

那廂柳如熙也反應過來,她雙手一拍,躍躍欲試道:“要不我們帶小師叔下山玩吧!”

小師叔入仙門三載,還沒瞧過塵世風光呢,正巧她也要下山買酒了。

雲芝有些猶豫:“小師叔剛入道不久,若是出了意外……”

“哎,只是去山下的鎮子玩玩。”柳如熙打斷她。

山下的村鎮受仙門庇佑,無妖魔侵擾,宵小之輩亦不敢來犯,慣來是平和安泰的。

“不行。”雲芝思忖半刻,斬釘截鐵道。

“師祖當年收小師叔為徒,便已引起軒然大波。仙門內外,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仙門老祖關門弟子這個身份,本身就值得很多人冒死試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柳如熙沉默,雲芝語氣慎重,壓的她失了心氣。

是啊,萬一呢?

宋雲驍在一側看得想發笑。

不當鬆手的時候,這倆丫頭放的比誰都快。這會兒當鬆手了,又放不下了。

這家沒他,得散。

他從房樑上跳下來,一把扯過蹲在角落裡看書的洛川,戳著他的腦門道:“來來來,瞅瞅,這位,當世最年輕的金丹真人。”

又指了指雲芝:“靈草化形,僅築基就已將枯榮訣修習至四層。”

“還有你。”他看向柳如熙:“那麼多頓打難不成都是白挨的?”

宋雲驍的視線在三人身上打了個轉兒,嗤笑道:“我們四個雖算不上什麼絕代天驕,但再怎麼差勁,也不至於在自家門口,護不住自家的小師叔吧?”

木頭人無動於衷。

柳如熙和雲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後,齊齊點頭。

“好像,也有道理。”

人是有多遜,才能在自家門口把自家的寶貝疙瘩弄丟?

“那……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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